晨光斜斜穿过雕花窗棂,在偏殿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江绾妤攥着裙角,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发间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周闻溪眼前晃出一片细碎的光。
“昨日酉时三刻,我去找了摄政王……”话音未落,周闻溪手中的青瓷茶盏“当啷”磕在案几上,褐色茶汤泼出大半,在月白绢帕上晕开深色痕迹。
“你说什么?”周闻溪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几乎掐进江绾妤的手腕,“那个冷面阎罗说喜欢你?”她突然顿住,杏眼圆睁如铜铃,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等等,他、他该不会是......”
江绾妤别开脸,耳后绯红顺着脖颈漫到锁骨。殿外忽起一阵穿堂风,卷着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倒像是在应和她擂鼓般的心跳。“说什么胡话。”
她伸手去推周闻溪,却被对方反手扣住手腕,“不过是场莫名其妙的表白,倒像是在看我的笑话。”
周闻溪突然松了手,抱着双臂后退半步,发髻上的玉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依我看,这就是登徒子的把戏!分明是......”骗你的傻子,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脑子让门夹了。
“可我竟觉得有趣。”江绾妤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抚过案上冰凉的砚台,砚池里未干的墨痕蜿蜒如蛇,“你瞧,不过一天时间他就爱上我了。”
我要不是和你熟,我就信了。
我想打死眼前的厚脸皮。
这大安摄政王,一上来就骗小姑娘的感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渣男。
周闻溪,忽然“噗嗤”笑出声,胭脂点染的唇畔梨涡深陷:“好个江小妤,怕是要把整个京城搅得天翻地覆!”
她抓起案上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碎屑沾在嘴角也顾不上擦,“依我说,你这出戏,怕是要首接飙到南城门了!”
“滚!”江绾妤抄起案上的镇纸作势要砸,却在周闻溪转身时突然喊住她。
“等等。”
“好嘞,我走。”
“回来。”
“哦。”
平时也没有见你这么听话呀,如今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
晨光穿过纱幔,在两人中间织出朦胧的金线,映得江绾妤眼底的笑意愈发清亮,“下次若再敢拿这种话打趣,当心我真不理你。”
周闻溪背对着她比了个鬼脸,发间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倒像是殿外那株海棠,在春风里晃出满枝的娇俏。
江绾妤靠在偏殿的红柱边,嘴角挂着一丝促狭的笑,目光狡黠地盯着周闻溪,悠悠开口:“哎,你马上也要结婚了,有些事还是得好好打算打算……”
“打住,打住!”周闻溪连忙伸出手,手掌摊开,像要阻挡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抗拒的神情,“我不想听,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江绾妤轻哼一声,微微歪头,眼神里透着调侃:“不是你自己说的,要和我弟培养感情吗?这会儿怎么又不想听了。”
周闻溪双手抱胸,满脸无奈,苦笑着说道:“我想死,真的,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
江绾妤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周闻溪的衣袖,认真地说:“哎,说真事呢。我看我那便宜弟弟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呵呵,是吗?”不好意思,没有看出来。
周闻溪冷笑两声,脸上写满了不信,微微撇嘴,眼神里带着一丝自嘲。
江绾妤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周闻溪的肩膀:“喂,周闻溪,怎么别人的感情事你都明白得一清二楚,到了你自己这儿就成迷雾了?”
“我哪知道!”周闻溪跺了跺脚,双手一摊,一脸烦躁。到底该怎么培养感情啊?你说啊,你弟看见我就走,我怎么培养?
周闻溪白了她一眼,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你别操心我了,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吧。就你和那摄镇王的事儿,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说完,还轻轻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听的样子。
江绾妤没想要放过她,她突然想起来昨晚上回玄落宫的时候,白露悄悄告诉她的事。
江绾妤倚着雕花楠木柱,指尖绕着垂落的流苏,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我那弟弟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十道江南点心,还偷偷往你妆奁里塞了支玉簪?”
话音未落,周闻溪原本泛红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抓起软垫就往她身上砸。
“少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编排我!”软垫轻飘飘落在江绾妤脚边,周闻溪转身时,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扫过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她盯着窗外摇曳的海棠花影,咬着唇瓣嘟囔:“他每次见我都像避瘟疫似的,三步并作两步绕着走,能有什么情意?”
江绾妤踱步到她身侧,故意凑近了嗅:“哟,这身上的玉兰香,可不像是你平素用的香粉。”见周闻溪瞬间僵住的模样,她笑得眉眼弯弯,“昨儿我瞧见御花园里,有棵新移栽的玉兰树,树下还落着半块桂花糕——怎么,现在改喂松鼠了?”
周闻溪猛地转身,撞进江绾妤促狭的目光里,脖颈处的红意顺着脸颊往上爬:“不过是随手……”
“随手就挑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江绾妤按住她肩膀,指尖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发烫的体温。
你放屁。
“听我说,明日晨起去马场,我那弟弟每日卯时必去练箭。你就往他箭靶前一站——”
“你当我是活靶子?!”周闻溪瞪圆眼睛。
“自然不是。”江绾妤掏出帕子替她擦去额角薄汗,帕子上茉莉香混着周闻溪身上的玉兰味,竟莫名和谐,“你只需捧束野花,说句‘这花与箭靶颜色相配’,保管他……”
“住口!”你在干什么啊。周闻溪突然捂住耳朵,发间步摇乱晃,“这些歪门邪道你留着哄摄镇王去吧!”她转身要走,裙摆却被案角勾住,踉跄间被江绾妤一把扶住。
两人跌坐在软垫上,江绾妤望着周闻溪慌乱躲闪的眼神,突然敛了笑意:“其实感情这东西,就像春日里的柳絮,看似飘忽不定,可只要……”
“够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周闻溪猛地起身,发簪上的珍珠在晨光里晃出刺眼的光,“我与你弟弟,不过是……不过是奉旨成婚!”
话音未落,殿外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两人同时噤声。
风卷着几片海棠花瓣扑进殿内,落在周闻溪脚边,倒像是谁遗落的半阙心事。
雕花木门被轻轻叩响,白露压低声音道:“殿下,县主你们怎么了。”
江绾妤倚着檀木榻,指尖无意识着裙摆褶皱,朗声道:“无事,你下去吧。”
话音未落,抱春道:“殿下,奴婢有事禀告。”
“进来吧。”
“绣阁坊的人来了,说是要让您挑换婚服。”
江绾妤垂眸望着腕间的玉镯,银甲片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不用了,我也选不出来,此事让母后做主就可以了。”
“是,殿下。”抱春福了福身,退出门时带起珠帘轻响。
周闻溪突然别过脸去,肩头剧烈起伏。江绾妤眯起眼:“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周闻溪摆摆手,咬住下唇,胭脂晕染的嘴角仍在克制地抽搐,腮帮子鼓得像藏了两颗梅子。
莫名其妙
鎏金漏壶滴过午时,宣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刺破玄落宫的寂静。
江绾妤攥着窗棂的手指骤然收紧,朱漆木棱硌得掌心生疼。
——周将军携妻儿自眉安归来,婚期将近,周闻溪须得即刻出宫。
“我也舍不得你啊。”周闻溪瞥见廊下太后派来的嬷嬷时,泄了气般松开手。
可是这里又不是21世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江绾妤望着宫墙外掠过的归雁。
周闻溪的衣角被穿堂风掀起,像只折翼的蝶。太后派来的宫人守在门外,鎏金护甲与腰间玉佩碰撞出冰冷的声响,惊得檐下鸟儿扑棱棱飞走。
“江绾妤……”
江绾妤别过脸,余光却瞥见对方攥着帕子的手在剧烈颤抖,帕角绣着的并蒂莲被揉得发皱。玄落宫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
“行了,别说这些煽情的话了,又不是见不着面了。”
“我也没有要说煽情话的意思。”大自恋。
“你再说一遍试试。”江绾妤拳头警告。
周闻溪只好换了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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