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户，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是时间流逝的脚步声。我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突然觉得今天是个整理照片的好日子。
"晓娟，我们手机里的照片都快爆炸了，要不要一起整理一下？"我转头看向正在厨房泡茶的贺晓娟。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米色毛衣，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脸颊旁，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好啊，我正想说呢。"她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花茶走过来，茶香立刻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上次想找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张照片，翻了半天都没找到，相册太乱了。"
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各自掏出手机。我的手机相册显示有4873张照片，而晓娟的更多，有6321张。这个数字让我们相视一笑——不知不觉中，我们己经共同创造了这么多回忆。
"从最早的开始看吧。"晓娟建议道，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巧地滑动，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啊，找到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照片！"
我凑过去看，那是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拍摄于大学摄影社的招新现场。照片里，年轻的贺晓娟站在社团展板前，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正微微仰头看着什么，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我记得那天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这张照片..."晓娟惊讶地睁大眼睛，"我记得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拍我！"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是想拍展板的，结果你突然走进镜头...然后我就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快门。"
"所以这就是你偷拍我的证据！"她假装生气地戳了戳我的脸颊，但眼中的笑意出卖了她，"后来你还假装是摄影社学长，说要教我拍照技巧。"
"那是因为我找不到其他搭讪的理由嘛。"我笑着握住她作乱的手指，"不过说真的，那天拍完这张照片后，我回宿舍看了好久，总觉得照片里的女孩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晓娟的脸微微泛红，她低头继续翻照片，但我知道她心里是高兴的。我们又翻到了几张摄影社活动的照片，其中有一张特别有趣——我站在三脚架后面，一脸严肃地指导晓娟构图，而她却在做鬼脸。那天阳光很好，我们去了校园后面的小湖边，晓娟坚持要拍水中的倒影，结果差点滑进湖里，是我及时拉住了她。
"记得吗？那天你拉住我的时候，我们第一次靠得那么近。"晓娟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她将头靠在我肩上，"我闻到你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干净，很好闻。"
我心头一暖，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也记得，那天回去后，我室友说我整个晚上都在傻笑。"
接下来的照片记录了我们的"偶遇"——图书馆里"恰好"坐在对面，食堂里"碰巧"排在同一队伍，下雨天"刚好"多带了一把伞。晓娟一边看一边笑我："你那时候的演技也太差了吧？哪有那么多巧合。"
"但你还是配合我演出了不是吗？"我得意地挑眉，"特别是那次下雨，你明明带了伞，却假装没带。"
"那是因为你站在教学楼门口东张西望的样子太可爱了，我不忍心拆穿你。"晓娟笑着承认，"而且...我也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我们继续翻阅照片，每一张都像一把钥匙，打开记忆深处尘封的宝箱。有一张照片特别让我心疼——晓娟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却还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啊，这是大二那年我发高烧的时候。"晓娟轻声道，"你翘了整整三天的课来照顾我。"
我记得那几天格外清晰。晓娟突然高烧到39度，她的室友都回家了，我买了退烧药和粥赶到她宿舍。宿管阿姨本来不让男生上楼，看我急得满头大汗才破例放行。那三天我几乎没怎么睡，定时给她量体温、喂药、换冰毛巾。照片里那个憔悴却强颜欢笑的女孩，和现在靠在我身边的她是同一个人，却又有说不出的不同。
"你那时候笨手笨脚的，"晓娟回忆道，"煮个粥都能煮糊，最后只好叫外卖。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碗糊掉的粥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因为我放了很多爱啊。"我开玩笑地说，却看到她眼中闪动的泪光。我赶紧转移话题，"看这张，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照片里的我们站在游乐园门口，都有些拘谨和不自然。我穿着不常穿的衬衫，晓娟则穿了一条碎花裙子，我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像是想靠近又不敢。
"那天你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晓娟笑道，"坐过山车的时候死死抓着扶手，却还假装不怕。"
"那是因为你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心跳都快停止了！"我抗议道，却忍不住微笑。那天确实是我人生中最紧张也最幸福的一天，特别是傍晚在摩天轮上，当整个城市的灯光在脚下闪烁，我终于鼓起勇气牵起她的手...
"等等，这张照片..."晓娟突然坐首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那是一张摩天轮上的自拍，我们的脸贴得很近，背景是绚丽的城市夜景，但特别的是——照片只拍到了我们的一半脸，因为另一半正在...
"啊！这张照片怎么还在！"我慌忙想去抢手机，但晓娟灵巧地躲开了。
"原来我们的初吻有照片为证！"她惊喜地叫道，脸颊泛起红晕，"我都不知道你拍了这个！"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结结巴巴地解释，"当时太紧张了，手指不小心按到了快门..."
事实上，那天在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我终于鼓起勇气表白："贺晓娟，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然后像个木头人一样僵在那里。是晓娟先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也是"，然后...然后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只记得手指下意识按下了快门。
晓娟看着照片，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你知道吗？那天我其实早就喜欢上你了，就等着你这个木头人开口。"
"那你还让我煎熬了那么久！"我假装委屈地抱怨，却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我们额头相抵，一起看着那张不完美却无比珍贵的照片——模糊的、局部的、却满载着我们最初的心动。
接下来的照片记录了更多日常却温馨的瞬间：我们一起在图书馆熬夜复习，晓娟趴在书上睡着，脸上还印着笔帽的痕迹；我第一次尝试给她做饭，结果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两个人对着烧焦的煎蛋大笑；冬天里我们裹着同一条围巾，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交织...
"看这个！"晓娟突然兴奋地指着一张照片。那是她生日那天，我送了她一台拍立得相机。照片里她惊喜地捂住嘴，眼睛亮晶晶的，而我站在一旁，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
"从那天起，我们就开始收集实体照片了。"晓娟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里面装满了我们这两年用拍立得拍摄的照片。每一张背面都写着日期和简短的备注。
"这张是在美术馆，你对着那幅抽象画看了半小时，最后说'还是看不懂'。"晓娟笑着读出照片背后的字。
"这张是在海边，你第一次看到活的螃蟹，吓得跳到我的背上。"我反击道，指着一张她惊慌失措的照片。
我们一张张翻阅，笑声不断。这些照片没有手机里的那么完美，有些甚至模糊或过曝，但正是这种不完美让它们更加真实、珍贵。
翻到后面，照片的风格突然变了。有几张是晓娟红肿着眼睛的自拍，还有我板着脸看向远方的侧影。那是我们恋爱一周年后经历的一次严重争吵，几乎到了分手的边缘。
"记得那次我们为什么吵架吗？"晓娟轻声问，手指轻轻抚过照片。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擅自帮你拒绝了上海的那份实习机会。"
"你觉得我会为了实习离开你，所以先发制人。"晓娟补充道，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理解，"而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和我商量就做决定。"
那段时间确实艰难。我们冷战了近两周，期间只通过共同朋友传递只言片语。照片里那些阴郁的日子提醒我们，爱情不只有甜蜜，也需要磨合与成长。
"但最后我们还是和好了。"我指向一张我们在校园长椅上相拥的照片，那是和解后的第一张合影。照片里的我们眼睛都红红的，却笑得格外灿烂。
晓娟靠在我怀里："那次之后，我们学会了沟通的重要性。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永远不要带着怒气入睡，"我接上她的话，"再大的分歧也要面对面说清楚。"
我们相视一笑，那个艰难的时期如今成了我们关系中最宝贵的经验之一。照片继续往后翻，出现了更多旅行中的影像——山间的晨雾，海边的落日，异国他乡的街头巷尾。每一处风景里都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
"这张是在黄山看日出，"我指着一张我们裹着厚外套，在寒风中等待的照片，"你凌晨三点就把我拖起来了，说怕错过。"
"结果那天多云，太阳根本没出来。"晓娟接话道，我们同时笑出声。那次旅行确实充满"意外"——迷路、天气不佳、住宿条件差，但奇怪的是，回忆起来却全是快乐的片段。
照片翻到最后，是最近几个月的内容。有我们一起毕业的合影，租下第一间公寓时的兴奋，我找到工作时晓娟准备的惊喜晚餐...生活逐渐步入正轨，照片里的我们也越来越成熟，但眼中的爱意丝毫未减。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进房间，给所有物品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我们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挑选出来要打印的照片，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值得珍藏的瞬间。
"我们把这些做成相册吧，"晓娟提议道，她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彩，"一本记录我们故事的相册。"
"好主意，"我赞同道，突然灵光一现，"而且我们可以在每张照片旁边写上背后的故事，那些只有我们知道的细节。"
晓娟兴奋地点头："比如这张，"她指着一张看似普通的餐厅照片，"看起来只是平常的晚餐，但其实是你在向我道歉，因为前一天忘记了我的演讲比赛。"
"而你原谅我的方式是把芥末偷偷放在我的寿司里。"我佯装恼怒地补充道。
我们笑作一团，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整理照片的过程就像重新走过一遍我们的爱情旅程，每一个坎坷、每一次欢笑都历历在目。
晓娟突然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我："艾何，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一起创造多少这样的回忆？五年，十年，五十年后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手指的温度："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记录每一个重要的时刻，无论是用相机，还是用这里。"我轻轻点了点她的心口。
晓娟的眼中泛起泪光，她靠过来，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吻。在夕阳的见证下，我们约定要继续用爱填充未来的每一张照片，首到相册厚重得拿不动，首到记忆多得装不下。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花草的香气。我们相拥在沙发上，周围散落的照片像是时光的碎片，拼凑出我们共同走过的路，也预示着前方更长的旅程。
"我爱你，"我在她耳边轻声说，"从按下第一个快门的那一刻起。"
晓娟的回答是一个更加深情的拥抱。我们知道，今天的照片整理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故事，还有更多篇章等待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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