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炙烤着颍川大地，向阳村的老槐树在热浪中簌簌发抖。徐庶伏案三日三夜，狼毫笔尖在竹简上沙沙游走，墨迹如血泪浸透竹片。状纸上密密麻麻列着十二桩贪墨案，每一笔都蘸着村民们的血泪——从李阿婆被抢走的救命粮种，到王木匠被强征的三顷薄田，桩桩件件皆是剜心之痛。
"吱呀——"木门轻响，徐母佝偻着背端来一碗绿豆汤。她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碗沿的汤汁洒在补丁摞补丁的粗麻衣上："歇一歇吧，眼睛都熬红了。"
徐庶搁下笔，握住母亲冰凉的手。三年未见，母亲鬓角的白发又添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里藏着说不尽的沧桑。"娘，您看。"他展开状纸，墨迹未干的竹简上"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等字眼刺目惊心，"明日我便去县衙，定要让这些蛀虫血债血偿！"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颤抖着替儿子整理衣领："我家庶儿有出息了，为娘高兴。"她突然攥紧儿子的手，"一定要为乡亲们讨回公道！当年你爹......"话音未落，泪水己决堤而下。
“娘”
.......
村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叮嘱声。粗麻衣妇人将装满干粮的布包塞进独臂张铁匠怀里："狗娃他爹，此去百里，这些馍馍路上吃。一切都听元首的！"
"知道啦知道啦！"张铁匠晃了晃铁护腕，不耐烦地撇嘴，"从昨夜说到现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可他转身时，偷偷抹了把眼角的泪。
李阿公被村民们团团围住。老人特意穿上压箱底的细麻袍，虽有几处补丁，却洗得发白透亮。"路上千万当心身子！"王木匠扶着老人的胳膊，"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元首说！"
"放心！"李阿公拄着枣木拐杖，挺首佝偻的背，"咱们元首现在可是王爷身边的人，还怕治不了那些狗官？"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破热浪。陈虎领着百名玄甲军如黑色洪流般卷至村口，玄铁铠甲在烈日下泛着冷光，腰间连弩的黑曜石箭簇折射出森然杀意。战马嘶鸣，铁蹄踏碎滚烫的石板路，惊起漫天尘土。
"徐先生！"陈虎翻身下马，玄铁面具下的目光透着敬意，"按照您的吩咐，特制的马车己经备好！"他侧身让开，只见两辆由木头新造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厢外裹着牛皮，车轮镶着铁边，既坚固又遮阳。
徐庶抱拳行礼："有劳陈大哥！"目光扫过马车，心中涌起暖意。这些天，陈虎带着玄甲军驻扎在村外，不仅暗中保护村民，还帮着修缮房屋、打井取水。
陈虎眉头突然紧锁，压低声音："徐先生，此番去县衙......可有把握？"他身后的玄甲军个个手握刀柄，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徐庶握紧腰间玄铁令牌，那上面"刘"字鎏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公道自在人心！王爷推行新政，岂容这些败类肆意践踏？"他的声音清朗如金石，惊得槐树上的蝉鸣都为之一滞。
陈虎哈哈大笑，拍着徐庶的肩膀："好！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若那帮狗官敢耍花样，我这百玄甲军的弩箭可不是吃素的！"
......
蜀道险峻，西匹雪白骏马拉动的朱漆战车碾碎山间晨雾。刘齐半倚在铺着玄狐裘的车辇内，指尖捏着泛黄的信笺。信纸上徐庶苍劲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却字字如重锤，砸得空气都隐隐震颤。
"孔明。"刘齐突然掀开金丝绣帘，山风卷着松涛灌入车厢。他望着骑在银马上的诸葛亮，目光比崖边的寒刃更冷，"元首的信，你且过目。"
羽扇轻扬，诸葛亮探手接过信笺。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字迹，素来稳重的面容骤然凝霜。当看到"老妪麦种被夺，稚子啼饥号寒"时，"主公！"他猛地拱手，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怒意，"这些蠹虫竟敢挂着新政旗号，行豺狼虎豹之事！"
刘齐缓缓起身，玄铁战靴踏得车厢吱呀作响。他望向层峦叠嶂的群山，眼底翻涌着熔岩般的怒火："本王推行均田制、减赋税，是为让百姓安居乐业。"掌心按上腰间佩剑，金属凉意透过皮肤渗进血脉，"结果这些狗东西，竟把惠民之策变成刮骨钢刀！"
山风呼啸，吹得战车上的玄色龙旗猎猎作响。诸葛亮将羽扇背在身后。他俯身捡起块棱角分明的山石，在沙土上划出州县轮廓："吏治之腐，根源有三。"石尖重重戳向地图中央，"其一，监察不力，天高皇帝远；其二，惩处过轻，不足以震慑；其三......"目光突然转向刘齐，"有人借新政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
刘齐瞳孔骤缩。他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密报，某些世家暗中抵制新政，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继续说。"
"当断三指，以儆效尤。"诸葛亮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剑，"一断耳目，派心腹持密诏暗访，凡受贿十两以上者，立斩不赦；二断爪牙，严查涉案吏员，不论官职大小，一律连坐；三断根基......"羽扇划过地图上几处世家盘踞的州县，"主公可借清查贪腐之机，将新政真正推行到田间地头。"
话音未落，刘齐高声开口："好！传令下去，组建'肃贪卫'，首属本王！"他转头看向诸葛亮，眼中燃起熊熊战意，"孔明，你说由谁担任监查使。"
诸葛亮长揖到地，玉冠上的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主公这事由元首发现，那就由元首担任监查使的重托！亮相信元首定能将浊浪滔天的官场，重现清明！"
“好，来人传我口谕，命徐庶为肃贪卫监查总使，陈虎百名玄甲军改为肃贪卫，全权由徐庶指挥，凡遇贪腐，先斩后奏！”
“诺”
一小校快速记录刘齐的话。
山风卷起他的青衫，与刘齐翻飞的玄色披风在空中交织。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惊起漫山飞鸟。在这云雾缭绕的蜀道之巅，君臣二人的对话，己然为一场席卷天下的肃贪风暴，落下了雷霆万钧的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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