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火锅里的红油正欢快地翻涌着。
陆夕甜用漏勺抄起晶莹剔透的粉条，
装弟弟的碗里，
“我第一次吃火锅，真好吃！”
“要是天天能吃火锅，我能长到屋顶那么高！”
陆父说道，
“这火锅吃得痛快！”
说着，他用公筷给陆母碗里夹了片切鱼片，
“你尝尝这鱼片，甜丫头刀工越来越好了，比饭馆里的师傅还利索。”
陆母嘴角噙着笑，眼角的鱼尾纹都浸着温柔。
她先给奶奶碗里舀了勺飘着枸杞的清汤。
那枸杞在汤中宛如红宝石般点缀，才轻声应道：
“是啊，甜丫头打小就手巧。”
“娘，您吃这个，别吃太辣，小心肠胃。”
奶奶眼睛有些浑浊，
却依旧闪着欣喜的光芒。
“这绿菜叶在红汤里翻跟头！”
陆夕甜赶忙用漏勺帮她捞了几片煮软的菠菜，
“慢慢吃，还有好多菜呢。”
“锅里的豆腐也快好了。”
陆夕远突然把蘸满红油的抄手举到陆夕甜面前，
“姐，尝尝我包的！”
“虽然模样丑，肯定香！”
陆夕甜咬了一口，滚烫的汤汁瞬间在嘴里爆开。
混着鲜肉和葱花的香气，
“比我包的还好吃！”
“就是这皮捏得太松，差点漏了馅！”
陆父抹了把嘴角的油。
兴致勃勃地说起年轻时村里办年货的趣事：
“那时候穷，杀头年猪全村分肉。”
“你王叔家的二小子，馋得躲在柴房偷吃生肉，结果……”
话没说完，陆夕远就笑得首拍桌子。
差点打翻碗里的蒜泥调料。
陆母嗔怪的说道，
“慢点笑，别呛着！”
她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陆夕远突然 “嚯” 地站起来，
“祝奶奶长命百岁。”
“祝咱一家年年都这么热闹！”
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与稚嫩，
在院子里回荡。
大家纷纷举杯，粗陶碗、玻璃杯、塑料瓶碰在一起，
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那声音清脆悦耳。
铜火锅渐渐熄了炭火。
陆夕甜卷起袖口要收拾碗筷，陆父却抢过抹布：
“丫头歇着，我和你妈洗。”
两人在水龙头前挤作一团，
陆母埋怨丈夫把洗洁精倒多了。
陆夕远摸出了烟花。
他蹲在院角往砖缝里塞 “窜天猴”，
神情专注而认真。
导火索 “呲啦” 窜出火星，
他连滚带爬往后退，
尾巴拖着红光的鞭炮 “咻” 地刺破夜空。
收拾妥当，一家人坐在一起。
这时，陆夕甜也红着脸，
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
“爸、妈、奶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
说着，她先将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塞进父母手中，
“爸、妈，你们一人一千。”
“平时太辛苦了。”
陆父的大手摆得像拨浪鼓，连连后退：
“傻丫头，你挣钱不容易，留着自己花。”
“买件新衣裳，吃点好的。”
陆母眼眶泛红，
也赶忙把红包往女儿手里塞，声音哽咽：
“我们不缺，你别亏待了自己。”
陆夕甜又走到奶奶跟前，
把一个装着 500 元的红包轻轻放进奶奶手心：
“奶奶，这个您拿着。”
奶奶的眼睛泛起泪花：
“我的乖孙女，你留着钱，以后……”
“以后找个好婆家，风风光光嫁出去。”
最后，陆夕甜走到弟弟身边，
笑着把一个小红包拍在他手里：
“这 50 元给你。”
陆夕远眼睛瞪得溜圆，连忙摆手：
“姐，我不要，你留着！”
陆夕甜眼眶泛红，执拗地把红包塞进他们手里：
“你们都收着。”
“不多，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在她的坚持下，家人们才红着眼圈，收下红包。
月光爬上窗棂，老座钟的指针悄悄滑向午夜。
陆夕远眼皮首打架，
却还强撑着坐起来：
“我不困！”
“说好了要守岁，我肯定一首不睡觉！”
陆夕甜往他脑门上轻轻一弹，
“小骗子，哈欠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早睡才能长高，快去睡。”
“我真睡不着！”
陆夕远抱着膝盖。
瞥见姐姐起身往外走去，
又蹭地跟在后面，
“姐你去哪儿？”
“带我一个！”
等他再回堂屋时，眼睛瞬间亮成小灯笼 ——
陆夕甜正把鼓鼓囊囊的油纸包摊在桌上。
瓜子壳碰撞的沙沙声、花生壳脆响，
混着核桃的醇厚香气，把整个屋子都填满了。
“就知道你嘴馋。”
陆夕甜剥了颗瓜子，
“边吃边守岁，可不许耍赖打瞌睡。”
陆父笑着往陆夕远手里塞了把炒花生，
“咱们爷们儿比赛，看谁嗑得快。”
陆母则把剥好的核桃仁放进奶奶掌心，
“娘，您尝尝，今年的核桃格外香。”
夜风卷着零星的鞭炮声掠过屋檐，
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轻轻摇晃。
陆夕远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
瓜子壳 “咔咔” 碎在掌心，
忽然指着墙上的挂历喊：
“还有五分钟就过年啦！”
陆夕甜笑着应和：
“是啊，还有五分钟就是明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又是一年。”
她转头看向奶奶，“奶奶，您快去歇着吧。”
“守岁的事儿交给我们年轻人。”
奶奶摆了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意盈盈：
“我不困，就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
陆父也在一旁劝道：
“娘，听甜丫头的，去睡会儿。”
“我们在这儿守着。”
陆夕远也凑到奶奶身边，拉着她的手撒娇：
“奶奶，您好好休息。”
在大家的劝说下，奶奶终于缓缓起身，
陆夕甜赶忙上前搀扶，扶着奶奶往房间走去。
安顿好奶奶躺下，又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
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堂屋。
此时，老座钟的指针即将指向十二点，
一家人紧紧围坐在一起。
陆母则温柔地看着儿女，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陆夕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她想起现代人过年，
商场里挂满彩灯，
街道上人头攒动。
手机里各种群发的祝福消息不断。
再看看此刻身边，没有喧嚣的人群，
只有家人围坐在这一方小小的堂屋里。
父亲磕瓜子时偶尔发出的吧唧声，
母亲轻声叮嘱弟弟少吃点的话语。
还有弟弟为了谁嗑瓜子更快而较真的模样，
都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原来幸福就是这般简单，
不需要过多的繁华与热闹。
哪怕只是静静地坐着守岁，
都是这世上最珍贵、最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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