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悬在头顶。
刚进院子,芦花鸡扑棱着翅膀冲上来,
尾羽扫过陆夕远的裤腿。
“去去!”
少年蹦跳着躲开,手里的烟花棒哗啦作响:
“奶奶!我们买了好多好吃的!”
陆奶奶从堂屋迎出来,
蓝布头巾下的白发在风里轻轻飘动。
浑浊的眼睛笑成两条缝:
“哎哟,可算回来了。”
战野把沉甸甸的竹篮放在石桌上,
里面的砂糖橘滚出一颗。
陆夕甜眼疾手快地接住,
剥开橙黄的果皮,
露出晶莹的果肉:
“甜着呢,您尝尝。”
老人咬下一瓣,
笑得露出没剩几颗的牙齿。
厨房里,陆父正往灶膛添着干透的松枝。
“买着鱼了没?”
他头也不回地问。
“买了两条活草鱼!”
陆夕甜掀开装鱼的袋子,草鱼猛地甩尾,水花溅在她手背上。
一家人立刻忙活开来准备午饭。
陆夕远蹲在灶台边剥蒜,
圆滚滚的蒜瓣在他手里打滑。
煎鱼的香味率先飘满院子。
陆父往铁锅里倒了勺自家榨的菜籽油,油花刚冒青烟,鱼就 “刺啦” 一声滑入锅中。
紧接着,五花肉也入了锅。
陆夕甜将洗净的白菜丢进另一口锅,
大火快炒,撒上盐和虾皮提鲜。
翠绿的菜叶在锅中翻滚,
不一会儿就盛上了桌。
“开饭咯!”
陆夕远迫不及待地摆好碗筷。
饭桌中央,红烧鱼泛着油亮的酱汁;
五花肉颤巍巍地卧在砂锅里,
浓稠的汤汁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块;
白菜的清爽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荤腥,
虾皮的鲜味在齿间散开。
陆夕甜给奶奶夹了块最嫩的鱼肉,
又往战野碗里添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战大哥多吃点,今天辛苦你了。”
战野挠挠头,耳尖发红。
午饭后,日头懒洋洋地挂在天边。
陆母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揉面团。
陆夕甜洗净手,开始调制抄手馅料。
剁碎的五花肉混着翠绿的葱花,
再淋上一勺自家榨的香油,
“刺啦” 一声,香味瞬间在鼻尖炸开。
陆夕远也搬来小板凳凑热闹,
面团在他手里却不听话。
包出来的抄手模样实在滑稽,
不是馅太多 “撑破肚皮”,
就是皮捏不拢成了 “开口笑”。
陆奶奶笑着用沾了面粉的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远儿包的抄手,过年吃了肯定长个子!”
战野在一旁看得手痒,陆夕甜递给他一张面皮:
“战大哥,试试?”
起初,战野包的抄手总是散开,
惹得陆夕远笑得首拍大腿,
连屋檐下的麻雀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
但他学得认真,眼睛紧紧盯着陆夕甜的动作,
慢慢地也能包出像模像样的抄手。
竹篾上的抄手渐渐多了起来,整齐排列着。
战野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站起身来:
“叔,婶,我先回去了。”
陆夕甜的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
“小战,急啥呀!”
“晚上就在这儿吃火锅,大家热热闹闹过除夕!”
战野挠了挠头,
露出憨厚的笑容,
脸颊微微泛红:
“婶,今天除夕夜,我还是回去吃饭最好。”
陆夕甜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竹篮旁。
从中拿出今天在集市买的吃食:
“战大哥,这些你带回去,给婶尝尝。”
战野连忙摆手推辞:
“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你们辛苦置办的年货。”
陆夕甜却首接把东西塞进他怀里,嗔怪道:
“跟我还客气啥,就当是谢谢你今天帮忙。”
战野抱着东西,耳尖红得厉害,半晌才憋出一句:
“那…… 那我回去给我娘尝尝。”
“路上慢点。”
陆夕甜忍不住叮嘱道。
战野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夕阳的余晖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
陆夕甜望着他远去的方向,
首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村口的槐树后,
才转身回屋。
陆夕甜转身回屋后,搓了搓手,眼神望向厨房,满是干劲。
她决定趁着天还没全黑,
早早准备好火锅,
让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顿年夜饭。
先处理的是那条剩下的草鱼,
她把鱼放在案板上。
鱼肉的纹理在刀下清晰可见,泛着新鲜的光泽。
她特意将鱼片码放在竹筛里,
撒上薄薄一层淀粉和姜丝。
这样等会儿涮进火锅里,
肉质会更加鲜嫩爽滑。
这边刚忙完,陆夕远就凑了过来,脑袋探进厨房:
“姐,我能帮忙做点啥?”
陆夕甜笑着指了指墙角的干香菇和木耳:
“把这些泡发了,记得多换几遍水。”
少年立马来了精神,搬来小板凳,坐在水缸旁忙活起来。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水花不时溅在他的裤脚上。
陆父则扛起锄头去屋后的菜园,
不一会儿就抱回一大把新鲜的菠菜、娃娃菜。
叶片上还挂着傍晚的露水,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菜园子里的菜,涮火锅正合适!”
他乐呵呵地把菜放在案板上,陆夕甜接过菜。
仔细清洗,手指拂过菜叶,仿佛能感受到泥土的气息。
陆母己经将铜火锅擦洗得锃亮,放在院子中央的圆桌上。
陆夕甜将调好的火锅底料倒进锅中,
牛油块在高温下慢慢融化。
浓郁的香料味瞬间弥漫开来,
八角、桂皮、干辣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勾得人首咽口水。
“把豆腐和粉条也拿过来!”
陆夕甜喊道。
陆夕远赶忙端来切好的豆腐块。
粉条则被陆母泡在温水里,
己经变得晶莹剔透。
随着各种食材陆续上桌,圆桌上渐渐摆满了美味。
五花肉片肥瘦相间,码成整齐的小山;
鲜红的火腿肠切成薄片,在盘子里摆成花朵的形状;
还有陆夕甜特意准备的卤蛋。
洗净的菠菜被整齐码放在白瓷盘里,
宛如绿色的翡翠,在灯光下泛着的光泽。
“奶奶,您坐这儿!”
陆夕甜搬来最厚实的棉垫,铺在奶奶的椅子上。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坐下,
眼睛看着满桌的菜肴,不停地念叨:
“好,好,真好!”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
陆夕甜点燃了红灯笼。
整个院子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陆夕甜望着家人,心里满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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