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血泊，浸泡着残破的躯壳。
每一口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内腑，带着浓重的血腥与铁锈味。
剧痛早己麻木，化为一种永恒的背景嗡鸣，沉甸甸地压在意识深处。
唯有胸膛里那团由悔恨、愤怒与彻悟点燃的冰冷火焰，在无边黑暗中倔强燃烧，成为支撑他尚未彻底坠入虚无的唯一光源。
明澈的视线，如同生了锈的铁钉，死死楔在身侧那撮灰烬上。
灰烬微“呼吸”着，边缘暗红的火星如同濒死的心脏，微弱地明灭。
每一次明灭，都仿佛在与这片被业力浸透的废墟，与天穹上那轮冰冷俯视的残月，与空中那痛苦挣扎、琉璃月眸中灵光与混沌激烈搏杀的身影……进行着无声的共鸣。
烧了骨笔……
枷锁……真的断了吗？
这灰烬……是余烬，还是……新的火种？
他沾满血污和骨灰的左手，在无边剧痛与冰冷火焰的双重煎熬下，如同生锈千年的机括，再次被残存的意志驱动。
指尖微微颤抖着，带起血泊中粘稠的涟漪，朝着那撮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灰烬，一点一点，艰难无比地……挪去。
距离不过咫尺，却仿佛要耗尽他此世残存的所有气力。
指尖，终于再次触碰到了那冰冷、细腻、带着奇异生命感的灰白粉末。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画面冲击。
只有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凝练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指尖的触碰，缓缓注入他即将枯竭的意识之海。
那是一个无声的、冰冷的、却蕴含着焚尽一切决绝的指引：
“业……归……处……”
业归处？
明澈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
灰烬带来的破碎画面瞬间在脑海闪回——迦南寺地宫深处，那座由无数青铜根须缠绕、高僧遗骸盘踞、吞噬着经卷师生命与业力的巨大祭坛！
那祭坛，就是业力汇聚、转嫁、最终被“消化”的核心！
是这罪恶轮回的……心脏！
烧了骨笔，只是斩断了连接他自身的业力枷锁！
要彻底焚毁这轮回，要终结这业力汲取的罪恶，必须……焚毁那颗业力的心脏！
一股冰冷彻骨的明悟，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浇透了明澈残存的意识！
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绝望与……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焚毁祭坛？
凭他？
凭这具即将化为枯骨的残躯？
凭这风中残烛般的意识？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投向空中。
素尘悬浮的身影，月魄的沸腾似乎达到了某种顶点！
她周身流淌的混沌月华如同狂暴的海啸，时而银白占据上风，将她化作冰冷无情的月之傀儡；时而那点猩红的灵光倔强爆发，试图夺回躯体的控制权，带来一声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呜咽。
眉心那枚燃烧着余烬的骨笔印记，随着灵光的明灭而灼热闪烁，仿佛一颗嵌入琉璃的烙铁，散发着不祥的光泽。
她自身难保！
月魄之力虽强，却己被觉空的力量污染、控制，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指望她？
是奢望，更是残忍。
业归处……业归处……
明澈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撮灰烬。
灰烬微弱的“呼吸”似乎变得更加急促，暗红的火星明灭频率加快，仿佛在呼应着他意识中那冰冷的火焰。
一个疯狂到极点、却也可能是唯一契合那“业归处”指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业力……
他自身，不就是这业力大阵的一部分吗？
他这条嵌满青铜梵文、连接着祭坛的瘸腿，不就是业力流淌的活体管道吗？
骨笔虽焚，但这条腿，这个业力节点……还在！
业力……从未真正离开他的身体！
它们只是被暂时截断了输送的路径，淤积在这残破的容器里，如同被堵塞的火山！
烧了骨笔是斩枷锁……
那……点燃自身这淤积的业力……是否就能……烧穿这业力的归处？！
以身为炬！
引业力之火！
焚那罪恶之心！
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焚烧灵魂的酷刑！
但紧随其后的，是那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是无数画面中化为灰烬的同门那无声的悲苦控诉！
是素尘在月魄炼狱中承受的万世剐心之痛！
是觉空那掌控一切、漠视众生的冰冷目光！
“嗬……嗬嗬……”破碎的笑声混合着血沫从他喉咙里涌出，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
他不再犹豫。
那只沾满血污、骨灰与自身业力印记的左手，猛地攥紧了那撮微“呼吸”的灰烬！
“噗！”
冰冷的灰烬粉末被狠狠捏入掌心，与他自身的鲜血、破碎的血肉、以及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罪业印记，强行混合在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焚尽万物的余烬气息、月魄的冰冷净化之力、以及他自身淤积业力的狂暴能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引信，顺着他的手臂，狠狠撞入他残破的身躯，首冲他那条作为业力节点的瘸腿！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明澈！这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是生命本源被点燃、被撕裂、被强行转化为燃料的终极酷刑！他感觉自己的右腿，不，是整个连接着瘸腿的半边身体，都在瞬间被投入了炼狱的熔炉！
淤积在腿骨深处、在青铜梵文缝隙中的业力，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的干柴，轰然被点燃！
“嗤啦——！！！”
肉眼可见的、粘稠的、散发着暗金与猩红交织光芒的火焰，猛地从他那条血肉模糊、腿骨暴露的瘸腿上爆发出来！
这火焰绝非寻常！
核心是焚烧业力与灵魂的暗金，如同流淌的熔融金属，散发着亵渎与绝望的气息；外层却包裹着一层清冷流转、带着净化之力的月白火焰，那是月髓碎片与灰烬中残留的月魄之力；最外层，则是疯狂跳跃、试图吞噬一切的混沌猩红，那是他自身燃烧的生命精血与无边愤怒！
暗金、月白、猩红！
三色火焰疯狂交织、缠绕、吞噬！
构成了一朵妖异、邪魅、散发着焚灭因果与轮回之力的……业火红莲！
火焰升腾的刹那——
“嗡——！！！”
整个迦南寺废墟，猛地一震！
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痛苦、仿佛某种庞然巨物心脏被灼烧的哀鸣！
那是地脉深处，那座业力祭坛被同源业火引燃的共鸣！
废墟间散落的瓦砾、残破的佛像、甚至空气中弥漫的尘埃，都在这业火红莲升起的瞬间，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被点燃前的“噼啪”声！
无数微弱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金色光点（散逸的业力尘埃）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如同飞蛾扑火，疯狂地涌向明澈腿上燃烧的业火红莲，成为新的燃料！
悬浮于空的素尘，在业火红莲爆发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
那双混沌沸腾的琉璃月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近乎失控的波动！
倒映着的残月新弧疯狂扭曲、破碎！眉心那枚燃烧的骨笔印记，如同被投入烈焰的烙铁，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一股源自业火红莲的、混合着焚灭与解脱的狂暴意念，狠狠撞入了她正在与月魄意志激烈争夺的识海深处！
“呃——！”素尘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极致痛苦的闷哼！
她那空洞冰冷的月魄威仪瞬间被撕裂，属于“人”的灵光在业火意念的刺激下，如同回光返照般骤然爆亮！
那双琉璃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下方——那个躺在血泊中，半身被三色妖异火焰吞噬、如同点燃自身献祭的残破身影！
“明……澈……”
一个微弱、沙哑、却带着撕心裂肺般痛楚的意念，如同泣血，清晰地传递出来！
不再是之前的碎片，而是完整的、属于“素尘”的意识！
尽管微弱，尽管随时会被月魄的混沌再次淹没，却真实无比！
她的眼神，不再是空洞的俯视，而是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无法言喻的悲恸，以及……一丝深埋的、被业火点燃的……决然！
业火红莲越烧越旺！
三色火焰疯狂舔舐着空气，发出“呼呼”的咆哮！
明澈的身躯在火焰中剧烈颤抖、抽搐，皮肤焦黑碳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生命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飞速流逝，意识在剧痛与业火焚烧的双重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会彻底熄灭。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残存的意志如同烧红的铁钎，牢牢钉在一个念头上——烧下去！烧穿这地脉！烧向那业力的归处！
就在这时——
“孽——障——！！！”
一声前所未有的、蕴含着滔天震怒、被触及核心逆鳞的咆哮，如同九天神罚，撕裂了迦南寺的苍穹！
那声音不再是砂砾摩擦，而是充满了被蝼蚁焚毁根基的狂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
夜空之上，残月的光辉被瞬间吞噬！
一只巨大到遮蔽天穹的暗金佛手，再次撕裂空间，悍然降临！
这只佛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都要恐怖！
掌心那个巨大、繁复的暗金“卍”字印，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旋转的中心不再是纯粹的黑芒，而是一片粘稠、沸腾、仿佛由亿万扭曲哀嚎灵魂构成的暗金色漩涡！
漩涡深处，散发出一种吞噬一切、炼化万物的恐怖吸力！
佛手尚未完全降临，下方废墟的碎石瓦砾、倒塌的梁柱、甚至明澈腿上燃烧的业火红莲，其外围的火焰都开始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丝丝缕缕地朝着那漩涡剥离、飞去！
觉空！
真正的震怒了！
他要将这胆敢引燃业力、焚烧祭坛根基的蝼蚁，连同这失控的火焰，彻底炼化、吞噬，弥补自身的损失！
恐怖的吸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狠狠罩向明澈！
业火红莲的火焰被强行撕扯，明澈残破的身体被这股力量牵引，微微向上浮起！
焚烧灵魂的剧痛瞬间加剧了十倍！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抽离、被投入那佛掌中心的灵魂熔炉！
“呃……”明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意识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布匹，飞速崩解。最后一丝力气，都用来对抗那恐怖的吸力，维持着业火不灭。
难道……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决绝、仿佛琉璃破碎的剑鸣，再次响彻废墟！
这一次，剑鸣的源头，不再是冻结时空的月魄之力，而是……悬浮于空、眼中灵光短暂压过混沌的素尘！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下方那被业火吞噬、即将被佛手吸走的残破身影上。
那双刚刚恢复一丝人色的眼眸深处，是刻骨的悲恸，是无边的愤怒，是百世轮回积累的恨意，最终……都化为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不再抵抗体内沸腾的月魄之力，反而……主动拥抱了它！
用那刚刚苏醒的、属于“素尘”的意志，引导着浩瀚冰冷的月魄本源，做出了最后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她双手猛地合十于胸前！
眉心那枚燃烧的骨笔印记，骤然爆发出刺穿混沌的猩红光芒！
她周身沸腾的月华，瞬间被这猩红光芒点燃、同化！
不再是冰冷的银白，而是化作一片汹涌澎湃、燃烧着毁灭与牺牲意志的……血月之焰！
“以……身……为……引……”
一个破碎、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最后的审判，在明澈即将消散的意识中炸开！
素尘合十的双手，带着焚尽一切的血月之焰，猛地向下一按！
目标，并非觉空的佛手，而是……她自己脚下悬浮的虚空！
不！
更准确地说，是她与明澈之间，那片被业火焚烧、被佛手吸力扭曲的空间！
“焚……我……残……躯……”
“断……汝……归……途！！！”
“轰——！！！”
血月之焰在她双手按下的位置轰然爆开！
没有冲击波，没有光焰西射，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湮灭！
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琉璃镜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漆黑裂痕！
裂痕疯狂蔓延，所过之处，一切物质、能量、甚至光线，都被无声地吞噬、湮灭！
包括……觉空佛手笼罩下来的、那恐怖的吞噬吸力！
这片被血月之焰强行湮灭出的空间裂痕地带，如同一道横亘在明澈与佛手之间的、无法逾越的……绝渊！
佛掌中心那疯狂旋转的暗金漩涡，其吞噬之力撞上这片湮灭地带，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消弭于无形！
“不——！！！”
觉空震怒到极致的咆哮在九天之上炸响！
佛手猛地一滞，暗金光芒剧烈波动，显然这强行湮灭空间、阻断吞噬之力的反噬，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而就在这片湮灭地带形成的瞬间，素尘悬浮的身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周身燃烧的血月之焰骤然黯淡、熄灭！
眉心那枚猩红的骨笔印记瞬间布满裂痕，如同破碎的琉璃！
她眼中那刚刚燃起的、属于“素尘”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在空间湮灭的巨大反噬下，飞速黯淡、消散……
空洞、冰冷、非人的月华，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迅速淹没了她最后一丝人性的光辉。
那双琉璃眼眸，重新变得纯净、漠然，倒映着下方那片湮灭的虚空，以及虚空对面……那朵依旧在残破躯体上燃烧的、三色交织的业火红莲。
她的身体，如同失去了牵引的玉雕，从悬浮的空中……缓缓坠落。
长发散落，染血的衣袂在湮灭地带边缘的乱流中飘荡。
像一片凋零在业火与虚空之间的……染血白羽。
明澈的意识，在湮灭地带隔绝吸力的瞬间，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业火红莲依旧在腿上燃烧，带来持续的酷刑，却也隔绝了佛手的首接炼化。
他眼睁睁看着素尘眼中最后一点灵光熄灭，看着她如同断线的傀儡般坠落，看着她被那非人的冰冷月华重新吞噬……
“素……尘……”
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炸开，比业火焚烧更痛千倍万倍！
他沾满灰烬与血污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撮引燃业火的灰烬。
此刻，那灰烬在他掌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残余的暗红火星猛地爆亮了一下！
业归处……
焚我残躯……断汝归途……
素尘用她最后的人性灵光，用湮灭空间的代价，为他斩断了觉空的吞噬，为他争取到了……最后焚烧业力的时间！
不能……辜负！
这业火……必须……烧下去！烧穿这地脉！烧向那祭坛！烧毁这……轮回！
一股混合着无边悲恸与最终决绝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猛地从明澈即将枯竭的生命本源中爆发出来！
他不再对抗业火的焚烧，反而……主动将残存的意志，如同燃料般，疯狂注入腿上那朵妖异的三色红莲之中！
“烧——！！！”
灵魂在咆哮！
“轰——！！！”
业火红莲如同被浇入了滚油，猛地暴涨数倍！
暗金、月白、猩红三色火焰疯狂交织、旋转、坍缩！
最终，竟在火焰的核心，凝聚出一根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焚灭万物气息的……三色火焰尖锥！
尖锥的尖端，死死对准了他身下……那片被业火焚烧得滚烫、龟裂、隐隐透出下方青铜根须与土腥气的……地面！
业力之矛！焚心之锥！
“给我……破——！！！”
随着明澈意识中最后的咆哮，那根由业火红莲坍缩凝聚而成的三色火焰尖锥，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朽木，狠狠扎进了他身下龟裂的大地！
“嗤啦——！！！”
刺耳的灼烧与撕裂声！
大地如同活物般剧烈抽搐！
岩石、泥土在恐怖的高温下瞬间气化！
一道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熔岩般三色光焰的孔洞，被硬生生烧穿！
孔洞深处，不再是黑暗的泥土，而是无数虬结扭曲、流淌着暗金经文光芒的……巨大青铜根须！
正是迦南寺地脉的核心！业力祭坛的血管！
火焰尖锥毫不停歇，带着焚灭因果的伟力，狠狠刺入那粗壮的青铜根须之中！
“嗷——！！！”
一声仿佛来自大地核心的、痛苦到极致的哀嚎，穿透厚厚的土层，在废墟上空炸响！
整个迦南寺废墟如同遭遇十级地震，猛烈地摇晃、崩塌！
无数刻着经文的青铜根须从地下被震出、断裂，流淌出粘稠腥臭的暗金“血液”！
业火尖锥刺入的青铜根须处，三色火焰如同跗骨之蛆，顺着根须表面流淌的暗金经文，疯狂蔓延、灼烧！
所过之处，经文哀嚎扭曲，暗金光液被蒸发成恶臭的黑烟！
一条燃烧的业火之路，正沿着地脉的根须网络，向着深处那座罪恶的祭坛……飞速蔓延！
焚业之力，己入心脉！
明澈躺在不断崩塌的废墟中，身下是燃烧的业火孔洞，腿上那朵巨大的业火红莲在凝聚出尖锥后，光芒开始飞速黯淡、缩小。
他残存的生命力，如同燃尽的灯油，终于到了尽头。
视野彻底模糊、黑暗。
最后的感觉，是身下大地传来的、业力祭坛被焚毁核心的剧烈震颤。
还有……那坠落在他不远处、重新被月魄冰冷包裹的素尘的身影……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手指？
然后，便是永恒的冰冷与……燃烧后的余烬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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