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冰川上割出幽蓝的裂痕，明澈踩着冰晶攀向地脉的伤口。
右眼青铜瞳内嵌的十二重齿轮突然暴转，瘸腿上的三劫印将冰面灼出莲花烙痕——他看见地核深处奔涌的并非岩浆，而是素尘百世轮回的因果，裹着液态宿尘凝成金色长河。
"嗒。"
骨笔尖端的血珠坠入冰隙。
宿尘长河突然沸腾，三百具冰棺自河底浮起，每具棺椁都裹着不同朝代的经幡。
素尘的转世体在冰棺中睁眼，从垂髫稚女到鹤发老妪，所有瞳孔同时映出明澈残破的倒影。
明王像自熔流中站起时，冰川正在诵经。
八条青铜臂膀撕开寒雾，每只手掌都握着段时光——迦南寺戒坛的剜骨刀、黑松林祭坛的锁魂钉、焚骨渡的哑穴银针。
当第七件刑具刺来时，明澈的瘸腿突然炸裂，碎骨凝成梵文锁链缠住明王咽喉。
"你偷了她的轮回道！"
怒吼震落冰棱。
明澈扯开胸前僧衣，三劫印在心脏处纠缠成曼陀罗。
贪印化作火凤衔走明王左目，嗔印凝成冰龙咬碎刑具，痴印竟在他掌心绽开带刺的优昙婆罗。
宿尘长河被花根刺穿，素尘的转世体突然破棺而出，每具尸身都吟唱着不同版本的《渡厄经》。
地鸣声中，明澈坠入河底。
十万卷青铜经书在岩壁上睁开佛目，经文被液态宿尘重写成素尘的命格谶："乙未年霜降，子时三刻，焚骨渡西岸，哑女剜骨葬经。
"当他抚过"葬经"二字时，青铜经书突然剥落，露出内层冰封的真相——
五岁的自己攥着骨笔，正在素尘脊椎刻下首章《渡厄经》。
少女的哑穴被钉入青铜楔，每钉一寸，冰川便多一具她的转世冰棺。
"阿姊..."
明澈的嘶吼被宿尘凝固。
他看见素尘最后一世仰起头，被割断的喉管喷出金色长河，那是她百世轮回的因果。河水漫过迦南寺地宫时，自己正将她的喉骨熔铸成地脉之心。
青铜心脏在冰核深处搏动。
明澈的断指穿透零下百度的寒潮，触碰心室的瞬间，前世记忆如雪崩倾泻——素尘的刺青不是渡厄的经文，而是封印地脉的锁链；她的哑症不是天罚，是防止泄露无间奥秘的禁制。
"原来我才是劫。"
骨笔洞穿心脏时，冰川发出菩萨垂泣般的哀鸣。
三百座冰棺同时炸裂，素尘的百世残影在空中凝成青铜经筒。
明澈右眼的机械齿轮咬碎瞳孔，十二重罗盘在血肉中重组，窥见西方千里外的焚骨渡正在降生新的哑女——那婴儿后背的胎记，正是《渡厄经》缺失的末章。
黎明前的地脉最不安分。
采药人看见雪峰裂开佛口，金色长河喷涌成《楞严咒》经幢。
最胆大的汉子撬下块冰晶，内里封着枚带齿痕的青铜楔——楔子遇热渗出黑血，在雪地写就："当断地脉者，非瘗骨，当归尘。"
七日后，焚骨渡的接生婆在哑女婴孩襁褓中发现卷血经。
经文字迹遇风即燃，灰烬凝成明澈踏雪西行的身影。
而在千里冰川深处，青铜心脏的残片正渗入岩层——每处地脉裂痕都生出血昙花，花蕊坐着尊三头六臂的冰佛，左右头颅的眉眼与明澈、素尘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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