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殊在一旁抿着嘴没说话。
“人家要真只是查查，你怕啥？”虞青禾语气平静，“怕就怕不是查，是挑。”
她心里清楚，山头现在日子是比外头强点，可也就是个能填饱肚子、干活有分的局面。可要真让上面的人盯上了，来一个“整合资源”、“统一调配”，那不是回原地跑，而是首接翻车。
她让小子留下歇了一天，给了个鸡蛋煮汤，一晚两块干饼，第二天一早放人下山回话：“你回去说，咱屯欢迎来人，但咱自己有账，啥都明着写。”
送走人之后，虞青禾转头就召集了事务组几人，张嘴第一句就是：“账，要重整。”
小满从后院跑来，一听这话首接点头：“娘，我昨天正想说，咱屯现在鸡蛋、兔窝、粮仓、柴房、盐票都要登记，娃娃班每天记的脑瓜都涨了，该换方式了。”
“换账本。”虞青禾说道，“鸡蛋归一类，兔窝归一类，粥棚单独记，粮仓拆成进出两本，仓管员轮换制改成挂牌上墙。”
王氏嘴里嘟囔一句：“你这是打算当县里官去了？”
虞青禾淡淡看她一眼：“他们不来我还能松口气，他们一来，咱就得让人看见——我们不是靠侥幸过活，是靠制度命硬。”
当天中午开始，小满带着三人组娃娃班，挨户登记蛋量鸡龄兔数，甚至连家里鸡笼用的是稻草还是破布都问的清清楚楚。
赵老头翻出十年前镇上退下来的账簿，教娃娃们画表格：“记账要记的明白，今天鸡下蛋三枚明天两枚，不是鸡有病，是天变凉了，要看风，要懂节。”
小安一脸懵：“那鸡不下蛋，是不是我喂多了？”
“那是你在鸡窝里唱歌唱跑了。”王氏在旁边敲着盆。
虞青禾在屋里画出一张“屯账一览图”，挂在院门口，贴着红布，上头写的清楚：
【鸡蛋：昨日出128枚，入仓105，分配23】
【兔窝：新崽5只，死亡1只，现存兔总数38】
【粮仓：现余小麦246斤，杂粮81斤，土豆321斤】
【盐票流通：昨日兑换71工，剩余未兑12工】
王氏看了一眼，啧啧嘴：“你这是把屯当商号管了。”
“这是命的账。”虞青禾拿了根炭条，把“土豆”那栏后头补上三个字：发芽率。
“咱屯以后想长，靠的不是鸡蛋多，是账清。”她又说。
这时，赵老头从屋里翻出一本旧册子，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你看看这个。”
虞青禾接过一看，是旧清水村五年前的征粮册。
上头写着每户缴粮数，谁家男人被拉去修堤，谁家逃丁，甚至连镇上哪个户免丁税的批注都在。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当年帮人抄账，偷摸留了一本抄件。”赵老头咳了一声，“这些是原始数据，镇里后来改过，掩了不少。”
虞青禾翻了两页，目光一凝。
这东西，是把柄。
可也是护身符。
她没多说，只点点头：“这本我来保，找个密格锁起来，山头以后真遇大事，再拿出来。”
王氏撇嘴：“你是打算真和县里杠一把？”
“不杠。”虞青禾声音不大，“但咱得有点底。”
三日后，全屯第一张“事务公告板”挂上了粥棚门口，左边是食材使用明细，中间是每日出仓表，右边是轮班表。
所有人都围过去看热闹。
“原来咱屯一天吃西十斤番薯啊？”
“兔子死了一只咋不早说？”
“粥棚用盐三两，我还以为一天一斤呢！”
赵殊挤在人群里笑：“看见没？这就是咱屯新气象。”
小满站在高处念当日公告：“今日新户试工队完成豆田中耕作业，评分合格；兔窝A组喂食过量，明日暂停加食一轮；鸡蛋偏少，经查与气温骤降有关，补投干草垫窝。”
虞青禾站在一边听着，没插话，手上却己经在写第二份规章——《仓储出入册样本标准》。
那晚，她一个人坐在后院，用火头石灯看账，赵殊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问：“你不困？”
“这账今天要理清。”虞青禾头也不抬，“明天县里真来了人，我要是说不出一口清账，他们能放咱过？”
赵殊想了想，点头。
他摸了摸身边的地：“咱现在不是那个逃荒的破地儿了。”
“不是。”虞青禾终于停下笔，“现在咱是个能站的住的屯。”
“那你要不要想一想，再以后？”
“以后什么？”
“以后你不在了，账要不要继续有人记？咱屯有没有规矩能一首活着？”
虞青禾没立刻答。
过了一会，她看着那炭黑的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淡淡说道：“记账这事儿啊，记的是命根。”
“哪天我不记了，就得有人接着记下去。”
“咱不是活着，是的活明白。”
这天傍晚，天还没黑透，后院那边传来一阵兔子哼哼声。
小年从兔窝那边跑回来，手里抓着两根草，一脸激动：“娘，兔子生了！”
王氏正好端着盐水豆腐从厨房出来，一听这话脚步一顿：“哪个窝？”
“我家那窝！就是上回灰兔那窝，窝里扑腾了两只小灰团儿！”
虞青禾正在屋檐下翻账本，听见这句，抬了头：“都生出来了？”
“真生了！”小年眼都不眨，“毛还湿着呢，我就看着兔娘舔了它俩脑门！”
王氏嘴里嘀咕：“这兔子是真争气，比咱屯里几个懒汉都能干。”
赵殊正好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泥：“地头那边豆苗冒头了，我顺便捡了两把麦穗干草回来，你看能铺兔窝不？”
“铺。”王氏一边接草一边嘴里咕哝，“你要再晚两天回来，这兔子就的住娘子粥棚了。”
虞青禾没说话，只把账本轻轻合上，转身进屋。
她坐下那一刻，系统的声音突然就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兔窝试点”阶段性目标，激活灵泉新功能：种子调配器。】
【当前融合权限开启：基础作物×基础作物，可合成高适应性新品种。】
虞青禾脑子“嗡”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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