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烟花

楼下空地上的积雪还未化尽，月光在冰面镀了层银霜。马嘉祺把纸箱里的烟花筒挨个摆好，羽绒服帽子上的毛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转身时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先放这个会转圈圈的？”

我蹲下身帮他点火，防风打火机的火苗刚凑近引线，他突然拽着我往后跳。金色火星“呲啦”窜起，烟花筒在雪地上滴溜溜打转，甩出翡翠色的光带。马嘉祺的笑声混着爆竹声炸开，他伸手接住迸溅的火星，转瞬又被寒气凝成细碎的光点。

“小心！”我突然拽住他后领。窜天猴不知从哪飞来，擦着我们头顶炸成漫天金箔。马嘉祺顺势把我护在怀里，羽绒服裹着阳光晒过的暖烘烘气息。他低头时发梢扫过我鼻尖，“芙芙胆子变小了？”尾音带着狡黠的笑意。

二楼阳台传来快门声。马妈妈举着手机探出身，红色毛衣衬得脸色格外红润：“嘉祺帮芙芙把围巾系紧！”马爸爸倚在栏杆上笑，保温杯冒出的热气在冷空气里凝成白雾。马嘉诚晃着杯里的橘子汽水，冲我们比了个大拇指。

马嘉祺当真低头帮我整理围巾，指尖碰到脖颈时带着烟火的余温。他突然从口袋掏出根仙女棒，“试试这个？”镁条点燃的瞬间，银白色火舌舔破夜色，他的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火星跃动。

我们在雪地上画星星，仙女棒画出的轨迹转瞬熄灭，又被新的光芒覆盖。马嘉祺突然握住我的手，戴着厚手套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这样画更大。”他的声音裹着白气，我们共同画出的光斑在雪地上连成银河。

“放那个孔雀开屏！”我指着最大的烟花箱。马嘉祺费力地抱起来，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引线点燃的刹那，他却没跑开，反而站在我身边张开手臂。绿色光柱冲天而起，在半空炸成孔雀尾羽般的彩绸，细碎的亮片簌簌落在他肩头。

“笨蛋！”我想把他往回拽，他却笑着摇头。月光与烟花的光交织着，照亮他眼底跳动的星火。“小时候看烟花，总觉得离得越近越好看。”他伸手接住飘落的金色亮片，“现在发现，和你一起看，站在哪都一样。”

二楼突然传来欢呼。马妈妈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的烟花映得她眼角的笑纹都闪着光。马爸爸往阳台护栏上挂起红灯笼，暖黄的光晕里，马嘉诚正往嘴里塞橘子，果汁溅到毛衣上也浑然不觉。

“该放压轴的了！”马嘉祺神秘兮兮地拆开最后一个包装。当“窜天猴”拖着尾焰首冲云霄，绽开的却是爱心形状的烟花。绯色光芒笼罩下来，他的耳朵比烟花还要红：“网上说，情侣看爱心烟花会...”话音未落，又一簇烟花炸开，细碎的光雨落在他睫毛上。

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细小的冰晶混着烟花碎屑落在围巾上。马嘉祺突然弯腰，从雪堆里团了个雪球：“要不要打雪仗？”不等我回答，冰凉的雪球己经轻轻砸在我肩头。追逐间，他的围巾散开，在夜风里扬起柔软的弧度。

二楼传来马妈妈的喊声：“快上来喝姜汤！”我们踩着积雪往回走，身后留下深浅交错的脚印。马嘉祺突然停住，仰头望着漫天烟火：“芙芙，你说烟花会不会记得，有两个人在雪地里为它欢呼？”

我没回答，只是伸手握住他冻得发红的手。楼上的灯光透过窗户漫出来，照亮马妈妈探出的半个身子，马爸爸举着相机对焦，马嘉诚晃着空杯子催我们快些。而头顶的烟花还在绽放，将寒夜染成温柔的绯色，仿佛把所有的星光都揉碎了，撒在这方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