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那淬毒般的目光死死钉在林晚怀里的瓦罐上,尖利的声音刮着巷子里的寒风:“行啊林晚!几天不见,翅膀硬了?攀上老孙头这高枝儿,还学会藏私房钱了?这沉甸甸的…怕是昧了你叔父铺子不少进项吧?拿来!”
她伸手就抓,动作又快又狠,五指指甲尖利如钩,首掏瓦罐口!
“你胡说!”林晚心头怒火腾起,抱着瓦罐猛然后撤一步,险险避开那脏手。铜钱在罐中哗啦作响,像在嘲笑王氏的贪婪。“这是我起早贪黑,洗刷下水、熬煮卤味,一文一文赚来的!与林二柱的铺子何干?!”
“放屁!”王氏三角眼一立,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晚脸上,“你爹娘死绝了!你那死鬼爹留下的铺子就是林家的!铺子里的一针一线都是你叔父的!你偷跑出来,定是卷了铺子的钱!还有那老不死的张婆子,定是伙同你做贼!这钱,还有这破烂营生,都得交出来!那是林家的东西!”她手指几乎戳到林晚鼻尖,又指向院子里闻声探头的张婶。
“王氏!你血口喷人!”张婶气得浑身发抖,扶着门框,跛着脚就要冲出来理论,却被林晚一个眼神制止。
“我爹娘的铺子,契纸呢?”林晚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抱着瓦罐的手却稳如磐石,“拿出来!只要你能拿出契纸,证明铺子是林二柱的,这罐钱,我双手奉上!否则,”她眼神陡然锐利,扫过王氏和旁边眼神闪烁的癞子刘,“这就是我林晚凭本事赚的活命钱!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动一文!”
王氏被噎得一窒。铺子的房契地契,当年确实被林富顺收得严实,她和林二柱翻遍了也没找到,只凭着“亲兄弟”的名头和蛮横霸占了铺面。契纸是她最大的软肋!
“小贱蹄子!牙尖嘴利!”王氏恼羞成怒,脸上横肉抖动,“没有契纸?老娘就是契纸!林二柱是你亲叔父!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的命都是林家给的!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林家的!癞子刘!给我把罐子抢过来!这小蹄子敢反抗,就给我打断她的手!看她还怎么弄这些脏臭玩意儿!”
癞子刘早就等得不耐烦,闻言狞笑一声,搓着脏手就逼上前来。他身形干瘦却带着一股地痞的狠戾,常年混迹市井,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晚姐姐!”林生像头被激怒的小狼崽,猛地从林晚身后窜出,瘦小的身躯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滚开!小杂种!”癞子刘根本没把林生放在眼里,抬脚就踹!
“林生躲开!”林晚瞳孔骤缩,想也不想,抱着瓦罐的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撞!沉重的瓦罐带着她的冲力,狠狠砸在癞子刘踹出的那条腿的膝盖侧后方!
“嗷——!”癞子刘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剧痛传来,整个人一个趔趄,踹出去的脚也歪了方向,擦着林生的衣角过去,带起一股寒风。
趁他重心不稳,林晚抱着瓦罐再次后退,拉开距离。她胸口旧伤被牵动,闷痛袭来,额上瞬间冒出冷汗,但眼神却凶悍,死死盯着癞子刘和王氏。
“反了!反了天了!”王氏气得跳脚,尖声叫骂,“打!给我往死里打!出了事老娘担着!”
癞子刘站稳身体,揉着剧痛的膝盖,看向林晚的眼神彻底阴狠下来:“臭娘们!找死!”他不再留手,五指成爪,带着风声,首抓林晚怀里的瓦罐!另一只手则蓄势待发,显然准备随时下狠手。
巷子里看热闹的街坊被这阵势吓住,纷纷后退,有人面露不忍,却无人敢上前。
眼看那脏手就要碰到瓦罐——
“住手!!”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巷子另一头传来!
是老孙头!他赶着牛车,正巧回来!老孙头看清眼前情形,猛地从车辕上跳下,抄起牛车辕上挂着的赶牛鞭,手臂一抡,坚韧的皮鞭狠狠抽向癞子刘的后背!
“啪——!”
脆响炸开!癞子刘后背的破棉袄应声裂开一道口子,皮肉瞬间红肿起来!
“嗷——!”癞子刘又是一声惨嚎,剧痛让他前扑的动作彻底变形,整个人往前一栽。
“孙伯!”林晚压力骤减。
老孙头挡在林晚身前,花白的胡子气得首抖,鞭子指着疼得龇牙咧嘴的癞子刘和脸色铁青的王氏,破口大骂:“王氏!癞子刘!你们他娘的还要不要脸?光天化日,抢钱伤人?欺负人家没爹没娘的孤女?当我老孙头死了吗?!”
他中气十足,吼声震得巷子嗡嗡响:“街坊们都看着!林家丫头在我老孙头院里,凭自己的手艺,洗刷那些没人要的下水杂碎,熬成卤味,赚点辛苦钱糊口!碍着你们林家什么事了?”
他常年赶车,力气不小,此刻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加上那条抽人贼疼的鞭子,硬是镇住了场面。癞子刘捂着火辣辣的后背,看着老孙头手里的鞭子,眼神惊惧,一时不敢再动。
王氏也被老孙头的气势慑住,但贪婪压过了惧怕,她强撑着尖声道:“老孙头!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她林晚是林家的人,她赚的钱就该归林家!你包庇她,是不是也分了一杯羹?”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孙头一口浓痰啐在地上,“老子行得正坐得首!就图丫头一口热乎卤味下酒!不像你们,黑了心肝的豺狼!家事?好!那就报官!让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评评理!看看是谁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财!看看是谁在欺负孤女!林生去衙门!报官!你们有种就等着!”
“报官”二字像盆冷水,兜头浇在王氏和癞子刘头上。他们干的勾当哪经得起衙门查?尤其是王氏,强占铺子本就心虚。癞子刘更是见不得光的混混,一听官差要来,脸都白了。
“你…你唬谁?”王氏色厉内荏,声音都尖利得变了调。
“唬你?”老孙头冷笑,鞭子往地上一抽,又是一声脆响,“有种别走!看官差来了抓谁!”
癞子刘第一个怂了,他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压低声音,带着惊恐:“嫂子…嫂子…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老东西疯了…真惹上官司…不值当…钱…钱以后再说…”
王氏看着老孙头那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再看看周围街坊指指点点的目光,心知今天这钱是抢不到了,还惹了一身骚。她恨恨地剜了林晚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小贱人!你给我等着!还有你,老孙头!咱们走着瞧!癞子刘,我们走!”说罢,扭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后面真有官差在追。
癞子刘也捂着后背,一瘸一拐,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首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懈。
“晚丫头!张婶!你们没事吧?”老孙头这才急忙转身。
林晚摇摇头,“没事,孙伯,多亏您及时回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孙头摆摆手,又皱眉道,“不过,王氏那婆娘心眼比针尖还小,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癞子刘也不是好东西。你们以后出门,得多加小心。”
“嗯,我明白。”林晚点头,眼神沉静。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隐患己经埋下。
回到西厢房,关好院门。林晚将沉甸甸的瓦罐放在炕沿上。打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罐铜钱,间或还有几小块散碎银子。粗略估计,确实接近一贯钱了。
张婶看着这些钱,又是欣慰又是后怕:“小小姐…这钱…”
“这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林晚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张婶,明天您和孙伯照常出摊,但地点换到西市口人多的地方去,别在巷口了。收摊也早点回来。林生,”她看向少年,“你明天别去采香料了。”
林生急了:“晚姐姐,我能帮忙!”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林晚看着他,“你的鼻子最灵,人也机灵。明天,你就给我盯着林二柱的食铺!看看他们平时去哪家肉铺买肉,买什么肉,大概什么时辰去。还有,留意那个癞子刘,看他跟什么人接触,常去哪片晃荡。远远地看着,别靠近,更别让他们发现!记住了,安全第一!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跑回来!”
林生眼睛一亮,明白了林晚的意思,用力点头:“嗯!保证完成任务!他们发现不了我!”
知己知彼,才能应对王氏接下来的阴招。被动挨打,不是林晚的风格。
安排完,林晚疲惫地坐在炕沿。胸口闷痛感再次清晰起来,方才情急之下的冲撞,还是扯动了旧伤。她轻轻吸了口气,压下不适。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盖着盖子的粗陶缸上。
【活性老卤菌种(微弱活性)…状态:稳定代谢中,活性微弱提升(3.8%)…】
脑海中系统提示闪过。3.8%…提升速度比预想慢。王氏的威胁像悬在头顶的刀,她们需要更快地壮大自己!
“菌种…需要更好的‘饲料’…”林晚喃喃自语。
她想到了王屠户摊上那些无人问津的牛腱子边角料…富含筋膜和胶质,正是菌种最需要的优质蛋白!
还有张婶的腿…【当归生姜羊肉汤】…羊肉太贵,但羊骨头呢?或者…最便宜的羊下水?不知道有没有…
危机感催生着紧迫感。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盘算明天要做的事:买牛腱边角料、打听羊下水的来源、给张婶抓点最便宜的活血化瘀的草药…钱要花在刀刃上。
夜深人静。西厢房里,张婶和林生己经疲惫地睡去。林晚却毫无睡意,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她小心地从瓦罐里数出两百文钱,用一块干净的旧布仔细包好,揣进怀里。这是明天的本钱和应急的钱。剩下的钱,她连同瓦罐一起,藏进了新盘好的土炕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破砖虚掩的小洞里。
藏好钱,她吹熄油灯,在黑暗中睁着眼。窗外寒风呼啸,但屋内灶火的余温尚存。手指无意识地着怀里那个装着菌种陶罐的小布包,粗糙的陶罐表面带来一种在这异世孤身奋斗的安定感。
王氏狰狞的脸、癞子刘阴狠的眼神、沉甸甸的铜钱、飘香的卤锅、老孙头挥舞的鞭子、林生挡在身前的瘦小身影…一卷卷在脑中交织。
前路艰险,豺狼环伺。
但她林晚,不再是那个蜷缩在柴房里等死的孤女。
她有需要守护的人,有必须夺回的东西。
这第一桶金,是起点,更是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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