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依旧是杂烩汤，但加了点新买的黑面疙瘩，更顶饿。
吃完饭，林晚没歇着。她点上孙伯给的油灯，小心地将陶罐里沉淀的菌种取出一半，混入温热的牛筋猪骨高汤中，用干净的木棒搅拌均匀，再倒回陶缸。
【活性老卤菌种（微弱活性）…状态：处于优质营养基中，活性微弱提升（2.5%）…代谢加速…】成了！菌种在贪婪地吸收营养！林晚心头振奋。她将陶缸盖好，放在相对温暖的炕边。
“张婶，”林晚看向正在泡着冻裂双脚的张婶，“您的腿…这两天疼得厉害吗？”
张婶苦笑：“老毛病了，变天就钻心地疼，不打紧。”
【系统检测…目标：张婶（右腿陈旧性筋骨损伤，气血瘀滞，经脉不畅）。建议：需温养疏通，辅以特定药膳（当归生姜羊肉汤类）可缓慢改善。】
药膳…羊肉…林晚记下了。现在还远吃不起。
“林生，”林晚转向在灯下好奇嗅着自己新棉袄味道的少年，“明天砌完灶，你得跑远点了。去城外，或者更远的集市、村落转转，用你的鼻子，找找看有没有八角、桂皮、香叶…或者任何闻起来很特别、很香的树皮、果子、草根。像山奈、花椒那样的。”
“嗯！保证找到！”林生用力点头，像接到了神圣使命。
今天因为盘炕可没出摊，但是今早收的下水猪骨倒是都己完成，“张婶，明天卖卤货还是得麻烦您了，孙伯明日出车，由他接送您到摊位，我和林生在家砌灶。”
第二天，砌灶。
有了盘炕的经验，砌灶似乎顺利些。依旧是用残砖断瓦，在另一间西屋的角落垒砌。林晚坚持要砌两个灶眼，一大一小，大的用来熬煮大批量卤货，小的用来温着卤汤或做些精细活。
砖缝用黄泥草浆仔细抹平。烟道首接通到屋外。
“成了！”当最后一块砖垒上，简易却实用的双眼土灶立在眼前。林晚抹了把汗，脸上沾满泥灰，眼睛却亮得惊人。
老孙头背着手溜达过来，啧啧两声：“行啊丫头们！这灶盘得像模像样！比俺当年自己瞎糊弄的强！”
“孙伯，借您铁锅用用？”林晚看向老孙头厨房的方向。
“拿去拿去！”老孙头大方地挥手，“反正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用不着两口锅，而且如今都是跟着你们吃，家里的东西随便你支配。”
一口更大、更厚实的生铁锅被架到了新砌的大灶眼上。
“点火！”林生立刻点燃一把干草塞进灶膛。火苗跳跃，舔舐着冰冷的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很快，锅底开始发热，驱散了屋内的潮冷。作坊的雏形，在这简陋的西厢房里，初具规模。
“我在家熬汤底，林生你和孙伯，去王屠户家拿今天的下水骨头，看看有没有便宜的猪耳朵、猪蹄尖，再去把张婶接回来。”
“哎！”林生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林晚将昨天存下的高汤倒入大铁锅，又添了些清水。将陶缸里经过一夜滋养、活性略有提升的菌种混合物刮取一小部分投入汤中。微酸酵香与肉骨浓香再次交融升腾。
林生三人很快抬着筐进屋子里来了，除了下水棒骨猪皮，竟真有几只毛乎乎的猪耳朵和两个带蹄壳的猪蹄尖！
“王大叔说耳朵蹄尖没人要，添头！”林生邀功。
“好小子！”林晚大喜。这可是好东西！猪耳朵爽脆，猪蹄胶质丰富！
“小小姐，因的昨日不出摊，今个来买的人，买的分量格外多，我们赚了足足两百文钱呢”说着把钱给了林晚。
林晚接过铜钱，“是个好的开始”，心里盘算着“但是想要有一个小店铺、小院可是需要几十上百两银子才行。”
林晚指挥着三人投入到新一轮的清洗处理当中，没错，闲不住的孙伯，为了能吃上第一口卤味，也加入进来了。
腥臊气弥漫，但很快被大锅里越来越浓郁的卤汤底香压制下去。清洗干净的猪耳、猪蹄、猪皮、棒骨、大肠、肺片被依次投入翻滚的琥珀色浓汤中。林晚小心控制着火候，投入昨天林生新寻觅到的香料。霸道的复合卤香再次爆发，比前两次更加圆融醇厚，穿透门窗，飘向甜水巷。
巷子里，议论声比昨日更盛。
“老孙头家？这香味…是从他家飘出来的？”
“错不了！听说他收留了林家那被赶出来的丫头…”
“就是她！昨天在巷口卖那勾魂的卤味！搬老孙头那儿去了？”
“这味儿…比昨天还邪乎！不行，待会儿得去看看！”
老孙头的小院门口，自发地聚起了比昨日更多的人。香味源头明确，勾得人心痒难耐。
林晚瞧见，新鲜出炉，此时不卖更待何时。
院门打开。林晚和林生抬着一个大竹筐出来，里面是分门别类、荷叶包裹严实的卤货。热气混合着更加醇厚霸道的香气汹涌而出！
“卤猪耳！爽脆弹牙！十文钱一只！”
“卤猪蹄！软糯筋道！十文钱半个！”
“卤猪皮、棒骨、大肠、肺片！照旧！”
新的品项，更高的香气冲击，瞬间点燃了人群。
“猪耳朵！给我来一只！”
“我要半个猪蹄！尝尝鲜！”
“肺片！来三片！”
铜钱叮叮当当落入林晚带来的瓦罐，声音密集悦耳。林生手脚麻利地打包，小脸兴奋得通红。竹筐里的卤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一个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挤到前面，指着竹筐里仅剩的两只完整卤猪蹄：“这两蹄子，我家老爷要了，余的钱你收着，明儿再给我留点。” 说着拍下几块碎银子。
林晚眼睛一亮，爽快包好递上：“好咧，您拿好！”
最后一包卤猪皮卖完，瓦罐己满得快要溢出来。林晚掂量着，心中估算，今天收入，怕是接近一贯钱了！
人群散去，带着心满意足和议论。林晚和林生收拾东西准备回院。
林晚和林生刚转身——
“哟，这不是我那‘出息了’的侄女吗？”
一个尖酸刻薄、阴阳怪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林晚身体一僵，缓缓回头。
巷子拐角阴影处，站着两个人。王氏抱着胳膊，吊梢三角眼淬了毒般盯着林晚和她手里沉甸甸的瓦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惊疑。她旁边站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是林二柱的狐朋狗友，人称癞子刘，此刻也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晚和那个瓦罐。
寒风卷过巷子，深秋的暖阳似乎瞬间失去了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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