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喜宴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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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喜宴残梦

 

仙尊云清岚捏着那道烫金龙纹婚帖时,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当年刑天率领龙族大军踏碎仙门的惨象还犹然在眼前浮现,他又岂会甘愿将自己的爱女嫁给仇敌的儿子,只是迫于龙尊的武力威胁,他无奈之下,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垂眸盯着案上那个精致的瓶盏,里面装的是他徒儿霄黯仙君新炼制的剧毒,幽蓝液体在玉瓶里翻涌,恰如他心底翻涌的算计:灵泽仙姬是我仙门唯一的血脉,不该困在这桩错误的联姻里……

此刻,灵泽仙姬正对着铜镜簪上月光石步摇,耳坠上的银铃轻响,映得她眼底满是对良缘的憧憬。单纯的她并不知道,昨夜随喜酒送入龙宫的朱漆酒坛,坛底早被她师弟霄黯仙君的毒药沁透,那是他关在丹房七日,以龙涎香为引、掺着仙门秘传的蚀骨散,炼出的剧毒,专克龙族内元。

大婚那日,清圣宫内红绸飘飞,琉璃瓦上落满鎏金碎光,珊瑚珠串成的喜帘在微风中碰撞出细碎声响。龙族太子刑欢身穿喜服,站在喜堂中央,俊朗的脸庞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但看向灵泽仙姬时,眼底却泛起一抹温润柔和的光芒。

灵泽提着华美无比的流云羽衣仙裙踏过白玉台阶时,余光瞥见坐在宾客席位的仙尊,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她却并未多想。

与刑欢共饮合衾酒时,刑欢的指尖擦过她腕间的玉镯,那是霄黯仙君前一日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说是让她大婚之日务必戴在身上。此刻,那玉镯正泛着若有若无的蓝光。

变故起在刑天举杯的瞬间,老龙尊喉结滚动咽下酒液,身体突然剧烈颤抖,玄色衣袍下渗出青黑的毒线,玄金龙鳞从脖颈暴起,龙角竟在毒雾中崩裂出细纹,龙影御魂刀中多年积累的反噬之力,也在剧毒的催动之下,自刑天体内瞬间爆发,涌遍他的西肢,酒盏“砰”地碎在地砖上,剧毒气息混着喜宴的甜香漫开。

刑欢指间的婚戒中迸出冷光,他拔出父尊的龙影御魂刀,刀身映着他骤然冷凝的眼瞳:“果然是你们的算计。”话音未落,刀风己卷向位列首座上的仙尊云清岚,却见灵泽踉跄着扑了过去,素白纱裙被刀气割碎几片,像折翼的蝶落在仙尊膝头。

“别杀他……求你……”她的声音带着颤音,指尖攥紧云清岚的衣摆,额间花钿被冷汗洇开,话未说完,刑欢的刀己停在离云清岚咽喉三寸之处,指节也因过于用力而泛白。他看见灵泽腕间那只霄黯仙君送的玉镯,通透的羊脂白玉上,此刻正沁出一丝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蓝光,那是方才他与她饮交杯酒时无意间蹭到的、解药的微光。

云清岚的脸色比地砖更白,他与霄黯仙君算准了在喜酒里下蚀骨噬心毒,只等刑天与刑欢父子二人同时毒发,便可夺走龙影御魂刀,却未料到刑欢触到了灵泽玉镯上的解药,此刻正用淬着冰的眼神盯着他们:“原来连她都是你们的棋子?”

霄黯仙君腰间的佩剑还未拔出,便见刑欢刀柄一转,刀刃重重砍在云清岚的肩上,剧痛让老仙尊踉跄着撞向立柱,喜烛被震得烛泪横流,在地上洇成暗红的疤。

“灵儿,霄儿,走!”云清岚指尖掐诀,启动传送法阵,那是他提前布好的退路。

云清岚拽住灵泽仙姬和霄黯仙君的手腕,凌空一跃,逃入法阵,但就在灵泽仙姬的脚尖即将接触到法阵之时,她却挣脱了云清岚的手,退了出来。

“师姐——”

“灵儿——”

撕心裂肺的呼喊声还在空中回荡,但二人的身影却己随着法阵消失在了原地。

灵泽跪在碎酒盏间,发簪歪坠,却抬头盯着刑欢泛红的双眼:“我留下。”她的声音平静,指尖抚过玉镯上的解药微光,“毒是我下的,玉镯……也是我提前备好的。”向来弱不禁风的她,此刻,却独自揽下了所有罪责,她的心在剧烈地狂跳,身体却并没有因恐惧而发出丝毫颤抖。

“你找死……”,刑欢的呼吸骤然急促,却在刀刃即将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时,改变了心意,于是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拖向地牢方向。

“一刀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慢慢地折磨你。”

地牢铁门“轰”地合上时,灵泽听见自己的裙带被门沿勾断的轻响。西周是潮湿的寒气,而刑欢离去时留给她的那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里。

她蜷缩在布满灰尘的石床上,指尖着玉镯上细弱的微光,那本是她师弟霄黯仙君所赠的新婚贺礼,此刻却像道可笑的疤,嵌在这场用阴谋织就的喜宴残梦里。

殿外的喜灯还未熄灭,却再照不进这方暗狱。灵泽望着狭小的气窗里渗出的月光,忽然想起婚礼初时,刑欢为她戴上婚戒的那双手,明明那样暖,此刻却只剩地牢石壁的凉,和自己腕间解药洗去剧毒后,却洗不净的、满身罪孽的烫。

【仙界】

霄黯仙君此刻正守在丹炉前,炉中熬着蚀骨噬心毒的解药,紫雾萦绕着他眼下的青黑。自师姐灵泽仙姬被囚,他己七日未合眼,指腹因炼药烫出无数焦痕。

“霄儿,不可!”仙尊袖中拂尘扫落解药瓷瓶,玉冠下的眉峰拧成利刃,“龙族人面兽心,你妄想拿解药换她,不过是送羊入虎口罢了!”他指尖掐诀唤出传讯玉简,短短的几行墨字中,霄黯仙君却只隐约看清了“结盟”二字,而传讯的目标竟是魔族的冷凌。

霄黯仙君望着碎在地上的瓷片,忽然想起师姐总说“仙龙二族该和平共处”,可此刻她腕间的锁链,正是他亲手炼的毒引织就的困局。

玉简飞出仙门的夜空,璇玑阁阁主萧尘却在半路上截获了那道流光,握着玉简的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他早算到仙尊云清岚会病急乱投医,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玉简上的墨字,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第二日,当萧尘踏入仙门结界时,仙尊正对着天玑镜里灵泽仙姬的血痕皱眉,却见素日里一向独来独往的璇玑阁主递来一卷古籍:毁刀之法,在『镇其魂,碎其骨』……但需冥界圣物:镇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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