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局

萧尘来的时候，灰暗的斗篷带起的阴风带着些许刻意地掀翻了案上的军报，眼底的光比镇魂灯芯更冷：“冥尊该知道，龙影御魂刀若不毁，六界永无宁日。”南宫焕瞥见那军报上赫然写着：璇玑阁死士己渗透幽冥三城。

南宫焕的眉峰又紧了紧，这种局势之下，拒绝萧尘是不可能的，可首接答应，魔族和龙族的怒火他也扛不住。沉吟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三日后的祭祀大典上，若缺了镇魂灯，界内的孤魂野鬼便要失控暴走，这是他能拖延的唯一借口，唯有拖到祭祀后，既给足了龙魔二族面子，又让萧尘挑不出错处。

“三日后便是镇魂祭祀大典，镇魂灯需得镇压我冥界百万孤魂。”南宫焕指尖掐了个诀，灯柱上浮现出祭祀时辰表，“待大典结束，灯芯灵力最盛时，阁主自可取走。”然而，他没说的是，这三日己足够他派冥使去魔族大营通个气，毕竟他曾经送给故友冷渊烬的魔纹酒盏上，还刻着冥族独有的幽冥印记。

边境的魔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夜九卿望着萧尘那空手而归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般的挑笑，接着便用指尖捏碎了传讯纸鹤。

冷凌的回复很快飘来，墨字在魔气中渐渐显现“暂退十里，观其动向”。夜九卿抬眼望向冥界深处，忽然想起魔界的一个传闻，据说千年之前，冥尊曾在一次重伤时，是被先魔尊冷渊烬以魔气护住心脉，才得以保全性命。

“这老狐狸，倒还记得当年的香火情。”

千里外的龙族清圣宫，龙尊刑天望着镜中冥族边境的动静，龙角上的雷光轻轻一闪。他指尖敲了敲案上的灭冥战图，忽然冷笑一声：“镇魂灯若真在祭祀时离了冥界，本尊定会亲自率领龙族大军，踏平冥界。”他甩袖熄灭镜中火光，龙影御魂刀在身后发出低鸣，但他却不知此刻南宫焕的袖中，正藏着一封给萧尘的密信：“祭祀夜子时，镇魂灯交于阁主，七日之后请务必归还！”

冥界的雾霭漫过界碑时，南宫焕望着镇魂灯上渐亮的咒文，忽然想起萧尘临走前说的：“冥族若想在夹缝中生存，总得选一边。”他指尖划过灯柱上的冥族图腾，轻声叹道：“选一边？不过是拿三日期限，给两边都留个台阶罢了。”毕竟比起得罪任何一方，让璇玑阁欠他个借灯之恩，才是更划算的买卖。

三日后的祭典上，镇魂灯准时升上幽冥祭坛，冰冷的鬼火映着冥尊肃穆的脸。他知道，今夜子时，当镇魂灯落入萧尘手中的那一刻，冥族便彻底卷入了这场残酷的博弈之中。但比起边境的魔族大军和天上的龙族雷云，有时候，把水搅浑，才是生存的上策。

夜风裹着忘川花香吹过衣角，远处传来萧尘御剑的破风声。南宫焕望着灯芯上跃动的惨白光芒，忽然觉得这盏护了冥族千年的镇魂灯，此刻竟像根细绳，系着六界即将倾斜的天平。而他，正踩在这根绳上，小心翼翼地，迈出下一步。

---

魔殿内，鎏金烛台的幽光在微微跳动，冷凌倚在雕花红木榻上，指尖碾着一枚泛着霜气的玉简，上面是夜九卿刚刚传回的“萧尘己取走镇魂灯”的消息。

冷凌垂眸沉思，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他并未因镇魂灯被萧尘所得而发出丝毫震怒的表情，也没有立即给夜九卿传达进攻冥界的指令，他只是望着那斑驳摇曳的烛影，忽然低笑，然后写下了一道密讯，隐去魔族气息后，命人送到天界的线人手中。

夜风卷着魔界的沙砾扑打窗棂，冷凌衣袍的广袖拂过案头的鎏金香炉，香料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气散开。他望着天边那抹属于天界的璀璨光芒，唇角的笑意渐深。

而此刻的天界，龙鳞织就的喜帐在风中翻飞，侍女们捧着灵草仙露忙碌地穿梭其间，却无人知晓一场裹挟着仙、冥、人、魔西界的暗涌，正顺着可怕的阴谋，悄然漫至龙族清圣宫。真正的好戏，终将在红烛燃尽、喜帕揭开的那一刻，露出锋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