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借灯

天界，云海之上，龙族“清圣宫”。

连绵无尽的宫殿群悬浮于翻涌的云涛之上，以整块整块巨大的灵玉雕琢堆砌，通体散发着威严的金色光晕。最高的主殿，首插云霄，殿顶形似仰天咆哮的龙首，俯瞰着整个天界。

主殿深处，龙尊刑天并未高踞王座。他站在巨大的露台边缘，背对着殿内辉煌的光影。身形高大如山岳，仅一个背影，便散发着镇压寰宇的恐怖威压。暗金色的龙鳞重甲覆盖全身，甲叶上天然流动着如同岩浆般的暗红纹路，仿佛有生命在呼吸。他手中，并未握着那柄令六界胆寒的龙影御魂刀。

在他身后稍远处，站着他的独子，刑欢。

刑欢同样身形挺拔，继承了龙族的高贵轮廓，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父亲的霸绝狠厉，多了几分属于青年的锐气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疏离。他身上穿着绣有龙纹的银白锦袍，华贵非常，却似乎束缚着他。

“欢儿，”刑天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云层，并未回头，“灵泽仙姬己在宫中安置妥当。她是仙尊之女，身份尊贵，更是你未来的正妃。多去走动，莫要冷落了人家。仙族的态度，对我龙族稳固六界，至关重要。”

刑欢微微垂首，姿态恭谨，声音清朗：“是，父尊。”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飞快掠过。那些繁琐的礼仪，仙族女子看似温婉实则疏离的眼神…都让他感到无形的束缚。他更向往的，是龙族古籍中记载的，那种纯粹的力量碰撞，而非这些黏腻的联姻与算计。

“嗯。”刑天似乎并未察觉儿子的心绪，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的目光穿透翻涌的云海，投向极远处那片被幽冥气息笼罩的灰色地带——冥界的方位。浓重的剑眉缓缓拧起，眉宇间那道深刻的竖纹如同刀刻，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戾气。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也敢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让整个露台周围的云气都为之一滞，仿佛瞬间冻结，“魔族的残渣，冥族的爬虫…还有那个自以为藏在暗处就能翻天的人族萧尘…”他宽厚的手掌缓缓握紧，指节发出沉闷的爆响，露台边缘坚硬的灵玉栏杆无声地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那并非刻意释放，仅仅是心绪波动带来的余波。刑欢闷哼一声，脸色微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体内龙元运转才堪堪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冥界…南宫焕那个老东西，最好识相。”刑天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杀伐之气，“若敢行差踏错半步…本尊不介意让那永寂之门，变成真正的‘死寂’！”

他猛地转过身，暗金色的龙瞳之中，一点猩红如血的厉芒骤然亮起，狂暴的龙威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充斥了整个巨大的露台。那目光所及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在扭曲哀鸣。

冥尊南宫焕指尖着镇魂灯的青铜灯柱，灯芯上的幽蓝鬼火随他眉峰紧皱而明灭。

魔族大军甲胄碰撞的声响，像根细针扎在他心口。萧尘的玉简还摊在案上，“借灯毁魔刀”五个字浸着璇玑阁独有的冰寒气息，可他眼前却闪过龙尊刑天上次震怒时，冥河被龙息灼出的百丈裂痕。

他知道萧尘想要借镇魂灯之力来压制龙影御魂刀的刀魂，再用古籍记载的秘术彻底摧毁刀中汇聚着强大魔气的内核。可若真借了……

他抬眼望向幽冥界碑方向弥漫的魔气云团，夜九卿率领的魔族大军就驻扎在边境三十里，冷凌的传讯鸦昨夜刚啄破他的窗纸……

南宫焕心底一沉，此刻的他急需找到两全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