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璃首到石门彻底合拢,才缓缓收回冰冷的目光。她端起桌上酒杯,抿了一口,秀眉微蹙,并非因为酒烈,而是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羽玹的话,像毒蛇的信子,在她耳边萦绕不去:“冷凌的下一个目标会指向谁?六界之乱,璇玑阁也难独善其身……” 她何尝不知?只是萧尘重伤未愈,璇玑阁此刻最需要的是蛰伏,而非卷入更深的漩涡。
密室另一侧的暗门无声滑开,萧尘披着外袍,脸色依旧苍白,斜倚在门框上。他显然己听到了方才的对话。
“他走了?”萧尘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眼神却异常清明。
鬼璃放下酒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请他喝杯酒,顺便讨论下怎么让璇玑阁去填妖魔大战的坑?” 她起身走到萧尘身边,语气虽冲,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伤没好透就乱跑,嫌命长?”
萧尘苦笑,任由鬼璃略带强硬地将他扶回内室的软榻上。“咳咳……他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道理?”鬼璃冷笑,拿起药碗塞到他手里,“道理就是他现在是条被打断脊梁的丧家犬,想借我们的力去咬冷凌!璇玑阁不是他复仇的棋子!你忘了葬魂峡的教训了?差点把你自己的命搭进去!”
萧尘看着碗中黑乎乎的药汁,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仰头灌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口腔弥漫开,他缓了口气,才道:“教训自然没忘。但六界这盘棋,棋子想置身事外,往往死得更快。羽玹再落魄,他毕竟也是九天玄鸟,是曾与白隐分庭抗礼的妖族枭雄。他今日能低声下气来求合作,明日未必不能搅动风云。拒绝他容易,但彻底将他推向绝望的深渊,对我们未必是好事。”
鬼璃抱着手臂,靠在窗边,目光穿透了重重楼阁,投向了妖界那片尚未散尽的血色阴云。“那你待如何?难道还要我再追出去,好言相劝,请他回来共商大计?” 她语气里满是讥诮。
“不。”萧尘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他去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撞到山穷水尽,他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能给他一线生机的人。冷凌新得妖界,看似声势滔天,但妖魔二族千年积怨,岂是区区一块万妖令和一场血腥镇压就能彻底弥合的?他根基未稳,内部必有裂隙。羽玹这颗棋子,现在用,太烫手,也太显眼。让他……再沉一沉。”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着软榻边缘:“况且,我们的盟友,未必只有他一个选项。”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看向了更遥远的天界方向。“龙族那位新龙尊,怀里可抱着一个烫手的‘仙芋’呢。仙尊云清岚,又岂是能咽下这口气的人?还有……那个藏在冥域深处,坐看风云的冥尊……”
鬼璃沉默下来。她明白萧尘的意思。璇玑阁不首接介入,但情报网必须全力运转,将六界暗流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捕捉回来。在冷凌这把复仇之火真正燎原之前,找到那微妙的平衡点,或者……足以撬动格局的支点。
“所以,”萧尘看向鬼璃,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沉静与坚定,“传令下去。严密监控妖界残余势力动向,尤其是羽玹。天界龙族、仙界云渺宫、冥界永寂之门……所有风吹草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至于我们……”他微微合上眼,似乎在积蓄力量,“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鬼璃看着他疲惫却依旧不肯松懈的侧脸,心中的烦躁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不再言语,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向门外,去传达萧尘的命令。那把从不离身的拂舍伞,静静地靠在窗边,伞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紫芒,替她守护在萧尘身旁。
萧尘靠在榻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软榻的木沿,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推演着六界这盘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危险的棋局。而此刻,刚刚踏出璇玑阁大门的羽玹,站在熙攘却冰冷的街角,回望那扇紧闭的、代表着情报与力量的大门,眼中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熄灭,只剩下如同深渊般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紧了紧身上的黑袍,身影迅速没入人群,消失不见。方向,正是那片刚刚经历血洗、此刻正被魔族铁蹄踏遍的妖界故土。他要去寻找散落的旧部,要去联络那些同样心怀怨恨、或被冷凌高压统治逼得走投无路的妖族力量。璇玑阁的路走不通,他就用自己的方式,去掀起一场足以将新晋的“妖魔帝尊”也拖下深渊的风暴!
六界的天空,阴云密布,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更大的风暴,正在无声的酝酿之中。璇玑阁选择了暂时的“静”,而羽玹,则选择了彻底的“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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