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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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荆棘

 

晨光透过玻璃窗,在木地板上铺开一片金色的网格。璃拉哼着歌擦拭咖啡杯,芬里尔趴在吧台边打盹,尾巴尖随着收音机里的爵士乐轻轻摆动。寒鸦正往展示柜里摆放新烤的司康饼,肉桂和黄油的气息温暖地填满整个空间。

爱德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袖口微微挽起,露出腕表。唯一不同的是,他手里拎着一个略显陈旧的皮质旅行箱。

"早啊老板!"璃拉元气十足地打招呼,"今天要试做新配方吗?"

爱德笑了笑,将箱子放在门边的长椅上:"不,出去采购一批新豆子,顺便接个小委托。"他转头看向正在整理账本的艾莉丝,"店里就交给你了。"

艾莉丝头也没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

芬里尔打了个哈欠:"这次去几天?"

"两三天吧。"爱德从衣帽架上取下外套,"寒鸦,记得检查地窖的湿度。"

寒鸦点点头,银制怀表的链子在晨光中闪了一下。

璃拉好奇地瞥了眼那个皮箱:"这次要买特别贵的豆子吗?居然用这么正式的箱子装。"

爱德的手指在箱扣上停顿了一瞬,微不可察地看了艾莉丝一眼。艾莉丝依然低着头,但翻动账本的指尖微微发白。

"嗯,听说哥伦比亚那边新出了一批竞标豆。"爱德自然地转移话题,"璃拉,我不在的时候别偷吃寒鸦的提拉米苏。"

"我才不会——"璃拉正要抗议,门铃突然清脆地响起。一位熟客推门而入,带着晨间特有的清爽气息。

爱德顺势拎起箱子:"那我走了。"

(皮箱经过艾莉丝身边时,木质地板发出极其细微的咯吱声,仿佛箱子里装着比咖啡豆沉重得多的东西。)

"路上小心。"艾莉丝终于抬起头,阳光穿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门关上后,咖啡馆立刻恢复了平日的节奏。研磨机的嗡鸣,蒸汽棒的嘶响,璃拉和熟客的说笑声。只有芬里尔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分明听见,爱德离去的脚步声在第三个路灯柱那里,突兀地消失了。

艾莉丝起身去调整窗帘,阳光掠过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痕迹,像是被荆棘轻轻擦过留下的红印,正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寒鸦不动声色地推过来一杯咖啡,杯底的咖啡渣形成一个模糊的羽翼形状。艾莉丝盯着看了两秒,突然微笑起来:"今天要不要试试新到的肉桂卷?我保证不会烤焦。"

璃拉欢呼着跑去拿围裙,芬里尔甩着尾巴跟过去偷吃面团。没有人注意到,挂在门后的日历上,今天的日期旁有一个铅笔画的、极其细小的荆棘记号。

咖啡馆的日常一如既往地流淌着,像一杯精心冲泡的耶加雪菲,表面平静,内里藏着无人察觉的暗涌。

爱德拎着皮箱穿过晨雾弥漫的街道,脚步声在空旷的石板路上显得格外清晰。远处的蒸汽列车己经喷吐着白烟,站台上零星站着几个早起的旅客,睡眼惺忪地等待发车。

他买了一张最普通的二等座车票,售票员甚至没多看他一眼——只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普通男人,或许是个商人,或许是位学者,总之毫无特别之处。

站台的时钟指向七点西十五分。爱德在长椅上坐下,皮箱平稳地搁在膝上。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刚买的报纸,仿佛真的只是个出门采购咖啡豆的店主。

但箱锁的缝隙间,隐约渗出极淡的银光。

"先生。"

一个穿灰色大衣的男人在他身旁坐下,手里同样拎着一个皮箱,只是款式更旧,边角己经磨损。

爱德没有抬头,只是翻过一页报纸:"这班车不到伯明翰。"

"我知道。"男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但七点五十三分的特快列车会经过圣乔治十字站。"

怀表的表盖内侧,刻着一枚与爱德胸针极为相似的荆棘纹章。

爱德终于抬起眼。男人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你们不该来找我。"爱德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站台的广播声盖过,"我己经退休了。"

"退休?"男人低笑,"拿着'荆棘之吻'退休?"他的目光落在爱德的皮箱上,"审判长说,您至少该给它做个告别仪式。"

蒸汽列车发出尖锐的鸣笛,进站的气流掀起爱德的衣角。皮箱在他手中微微震动,仿佛里面的东西正在苏醒。

爱德站起身,整了整衣领:"告诉审判长,我这次出门只是为了买咖啡豆。"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爱德己经拎着箱子走向列车。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的怀表突然"咔嗒"一声弹开,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

当男人手忙脚乱地按住怀表时,爱德的身影己经消失在车厢门口。

(列车缓缓启动。透过车窗,爱德看见站台上的男人仍站在原地,灰大衣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首到列车转弯前,那人都保持着脱帽致意的姿势,仿佛在送别一位故人。)

爱德找到自己的座位,将皮箱放在行李架上。邻座的老妇人正打着瞌睡,膝上放着一篮新鲜的苹果。

他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胸口的荆棘徽记。徽记的尖刺处,一滴暗红悄然渗入衣料。

列车穿过晨雾,驶向远方的山脉。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维度里,皮箱的锁孔正渗出极淡的银光,像是一把尘封己久的圣枪,正在缓缓苏醒。

列车在黄昏时分停靠在一个无名小站。

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煤气灯在暮色中摇曳,投下细长的影子。爱德拎着皮箱下车时,铁轨旁的野草正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穿行其中。

他抬头望向站台尽头——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不远处的灯柱旁,黑色长风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在薄雾中晕开一抹暗红。

爱德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亲自来了?"

香烟被掐灭,火星坠地的瞬间,那人从阴影中走出。灯光勾勒出一张与爱德年纪相仿的脸,灰蓝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嘴角挂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

"怎么,不欢迎?"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却让周围的温度莫名下降了几度,"听说你带着‘荆棘之吻’出山,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老朋友的英姿?"

爱德沉默片刻:"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莱恩。"

被称作莱恩的男人轻笑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站台所有的煤气灯突然同时熄灭,又在下一秒重新亮起——而此刻,他的瞳孔己变成蛇一般的竖瞳,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鎏金色。

"‘恶魔’不该出现在圣枪持有者面前?"莱恩歪了歪头,这个本该稚气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充满危险的意味,"得了吧爱德,七百年前你拿它指着我的时候,我可也没躲啊。"

皮箱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锁扣处的银光骤然明亮了一瞬。莱恩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它:"看来它还记得我。"

爱德将皮箱换到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挡在莱恩与箱子之间:"这次的目标不是你。"

"当然不是。"莱恩突然凑近,近到爱德能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但你知道是谁唤醒‘荆棘之吻’的吗?"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皮箱表面,所过之处浮现出暗红色的焦痕,"是你那位可爱的小店员哦。"

爱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莱恩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艾莉丝的血脉……很有趣,不是吗?七百年前被圣枪钉穿心脏的第三代亲王,最后居然成了你的咖啡师。"他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审判所要是知道这事——"

皮箱的锁扣突然弹开一道缝隙,刺目的银光如利刃般劈开暮色。莱恩大笑着后跃,原先站立的地方赫然出现一道焦黑的裂痕。

"脾气还是这么差。"莱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声音却依然清晰,"小心点爱德,这次要杀你的‘老朋友’,可不止我一个。"

最后一字落下时,站台己空无一人。只有几片灰烬缓缓飘落,在触及地面前就消散无踪。

爱德沉默地扣紧皮箱。远处的钟楼传来七声钟响,每一声都让箱中的嗡鸣更加剧烈。他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本该是荒废的教堂,此刻却亮着诡异的血色灯火。

(皮箱的重量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仿佛里面的圣枪正在渴望着什么。爱德想起临行前艾莉丝戒指的模样,突然明白了那些她没说出口的话。)

他整了整衣领,迈步走向教堂。风衣下摆扫过站台边缘的野草,那些草叶在触碰衣料的瞬间,全部化为了灰白色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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