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煞堡的晨雾带着玄铁的冷意，钻进石室的窗缝时，苏清影正用丹火烤着块灵麦饼。饼上的芝麻被火燎得发香，她却盯着墨尘的玄铁短刀出神——刀身的缺口在晨光里像道狰狞的伤疤，昨夜她用精血修补的痕迹己经淡了，露出底下暗沉的铁色，像墨尘此刻紧锁的眉头。
“该走了。”林素影把最后一包“破甲粉”塞进袖袋，镇魂藤在她靴底绕了两圈，藤蔓尖刺沾着的幽冥花粉在晨光里泛着淡紫色的光，“再晚，雷家的人该察觉了。”她的目光扫过墨尘手里的地图（萧烈给的青云学院禁地图），指尖在“陨星崖”三个字上顿了顿，那里用朱砂标着个小小的“玄”字，是墨家玄鸟祭坛的标记。
墨尘把地图折成巴掌大的小块，塞进玄铁短刀的刀柄缠绳里。他试着运转了下灵力，丹田处的鸿蒙灵脉依旧滞涩，像被冻住的河。昨夜服下苏清影的“聚灵散”，只让他恢复了三成灵力，离炼气后期还有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这是‘隐息丹’。”苏清影把烤好的灵麦饼递给他，饼上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用幽冥花的花蜜做的，能隐藏三个时辰的灵力波动，潜入学院时用得上。”她的指尖擦过他的手背，像片羽毛拂过，引得墨尘的灵力轻轻一颤，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墨尘咬了口饼，麦香混着花蜜的甜在舌尖炸开，却没冲淡心里的沉重。他看着苏清影掌心那道还没愈合的伤口（昨夜为了血淬短刀划的），突然从布包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笨拙地想帮她包扎。
“我自己来。”苏清影的脸颊红了红，抢过布条缠在手上，动作快得像在掩饰什么，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山楂。
林素影看着他们，突然转身往石室门口走：“我去看看萧烈有没有派人来，免得被楚风那家伙撞见。”她的镇魂藤在身后轻轻晃了晃，像条藏着心事的尾巴，扫过门槛时带起片灰尘，落在苏清影的裙摆上——她没提醒，苏清影也没察觉，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墨尘那柄带缺口的短刀上，像在看件稀世珍宝。
离开镇煞堡时，朝阳刚漫过玄铁城墙。守城的护卫看到墨尘手里的破刀，嘴角都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其中一个还故意撞了墨尘一下，差点把他手里的布包撞掉。
“走路不长眼啊？”护卫的声音带着嘲讽，腰间的长刀“哐当”一声撞在甲胄上，“废物就该待在丙字院，出来晃什么晃？”
墨尘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嵌进肉里，却被苏清影按住了手。她的丹火在掌心悄悄燃起，金色的火苗映得她的瞳孔发亮，像只被惹毛的小兽。林素影则往护卫的靴底撒了点透明的粉末——是“蚀骨散”的稀释版，三天后会让他的脚底板长出密密麻麻的水疱，疼得走不了路。
“我们走。”苏清影拉着墨尘往前走，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的裙摆扫过护卫的靴面，像在无声地打脸。
镇煞堡外的官道上，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沾湿了三人的裤脚。墨尘走在中间，左手边是苏清影（手里的药篓时不时碰到他的胳膊），右手边是林素影（镇魂藤偶尔会缠上他的手腕），两人像两堵墙，把那些沿路投来的嘲讽目光都挡在了外面。
“前面是‘落风坡’，据说有马匪出没。”林素影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歪脖子树，树干上有新砍的刀痕，是马匪留下的记号，“他们专抢修士的行囊，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看起来‘好欺负’的。”
苏清影从药篓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她新炼的“麻沸散”，药粉呈灰白色，闻起来像晒干的蒲公英：“遇到了就给他们点‘教训’，正好试试我的新药。”
墨尘的玄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身的缺口在阳光下闪了闪：“不用杀人，把他们的马惊走就行。”他不想惹麻烦，尤其是在靠近青云学院的地方。
落风坡的风果然很大，卷着沙砾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官道旁的灌木丛里，藏着十几双贪婪的眼睛，为首的马匪头子脸上有道刀疤，手里的鬼头刀在风里泛着冷光——正是之前在迷魂沼泽外围游荡的“黑风帮”余孽，被九域联盟打散后，躲在这里做了马匪。
“老大，那女的药篓看起来不错，还有那小子手里的刀……虽然破，但说不定是玄铁的。”一个瘦马匪舔着嘴唇，眼睛盯着苏清影的药篓，里面露出的“凝露草”叶片在风里晃悠，一看就是上品灵草。
刀疤脸啐了口唾沫，鬼头刀往地上一顿：“抢！男的废了，女的带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
马匪们像饿狼似的扑了出来，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有锈迹斑斑的长刀，有缺了口的斧头，还有人举着根烧火棍，一看就是些乌合之众。
苏清影的丹火瞬间燃起，金色的火苗在她掌心凝成个小球，轻轻一弹，就砸在最前面那马匪的裤腿上。火苗没烧起来，却让他的腿瞬间麻痹，“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像只翻壳的乌龟。
林素影的镇魂藤则缠上了刀疤脸的脚踝，藤蔓尖刺轻轻扎了下，刀疤脸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手里的鬼头刀“哐当”掉在地上，抱着头首哼哼——是“噬魂蚁”的毒液，能暂时麻痹神经。
墨尘的玄铁短刀劈向旁边的马匪，刀身的缺口卡在对方的斧头缝里，他用力一拧，斧头就被卸了下来。马匪吓得脸色惨白，转身想跑，却被墨尘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十几名马匪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像群待宰的猪。
“搜他们的行囊。”林素影的镇魂藤卷过刀疤脸的腰间，掏出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装着几十块下品灵石和半块啃剩的灵肉干，“还不算太穷。”
苏清影则从一个马匪的包裹里翻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青云学院后山密道”几个字，旁边还画着个简易的阵法图：“这是……通往禁地的密道？”
墨尘接过地图，指尖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笑了：“黑风帮以前是雷家的狗，肯定是雷家的人告诉他们这条密道的，想让他们帮忙看守禁地外围。”他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正好省得我们找路。”
处理完马匪，三人继续赶路。苏清影把那半块灵肉干烤了烤，分给墨尘一半，肉香混着炭火的味道，在风里飘出很远。墨尘咬着肉干，看着苏清影被火熏红的脸颊，突然觉得这落风坡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林素影则把那几十块下品灵石塞进墨尘的布包：“省着点用，买星银砂够买小半块了。”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却在转身时，悄悄把那半块啃剩的灵肉干扔进了灌木丛——她不爱吃甜的，却记得墨尘昨天吃野果时，把最甜的那颗给了她。
傍晚时分，他们在官道旁的“迎客栈”歇脚。客栈的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妇人，脸上堆着笑，给他们端上了热腾腾的灵鸡汤，汤里飘着几片翠绿的“养心草”，是安神的好东西。
“三位是去青云学院的吧？”老板娘一边擦桌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最近学院不太平，雷家的少爷天天带着人在门口晃悠，说是在找什么‘叛徒’，好多丙字院的弟子都被他们打伤了。”
墨尘的动作顿了顿，玄铁短刀在桌下轻轻敲了敲——雷浩，雷家的嫡子，炼气后期巅峰修为，仗着家里有筑基期供奉，在学院里横行霸道，以前就经常抢他的灵草。
“还有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昨天也在客栈住过。”老板娘往灶里添了根柴，火星溅起来映得她的脸红红的，“长得可俊了，就是脾气不好，听到雷家的人就骂，说要扒了他们的皮。”
苏清影和林素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穿红衣服的姑娘，难道是云曦？
“她往哪去了？”苏清影给老板娘递了块下品灵石，笑得眉眼弯弯，“那是我们的朋友。”
老板娘掂了掂灵石，笑得更欢了：“往东边的‘断云峰’去了，说是要去采‘血灵花’，给她师弟炼药。”
血灵花——墨尘的心脏猛地一跳。《鸿蒙血脉录》里说，血灵花的花瓣能中和伴灵花根茎的毒性，是血脉觉醒必不可少的辅材！
“我们明天去断云峰。”墨尘放下筷子，玄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身的缺口在油灯下闪着光，“找云曦，也找血灵花。”
苏清影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两盏小灯笼：“我知道怎么炼‘凝血丹’，用血灵花做的，能暂时提升灵力！”
林素影则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里面是她用马匪的血炼的“追魂散”：“断云峰有‘赤眼狼’，这药能让它们暂时失明。”
夜里的客栈很安静，只有灶房的柴火偶尔“噼啪”响一声。墨尘躺在靠门的床铺上，听着隔壁房间苏清影和林素影的呼吸声——苏清影的呼吸很轻，像小猫；林素影的呼吸有点重，大概是白天用毒藤太耗灵力了。
他的手在玄铁短刀的缺口处着，那里还留着苏清影的血温。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条通往青云学院的路，路上有马匪，有雷家的人，有血煞教的教徒，却也有身边这两个愿意陪他一起走的人。
鸿蒙血脉在丹田处轻轻跳动，像在回应他的心思。墨尘突然觉得，就算这条路再难，他也能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她们。
第二天清晨，三人刚走出客栈，就看到几个穿着青云学院甲字院服饰的弟子，正围着一个穿红衣的少女——正是云曦。她的药篓掉在地上，里面的灵草撒了一地，显然是被抢了。
“小丫头片子，还敢采血灵花？”为首的弟子吊儿郎当地踢着云曦的药篓，他穿着绣着金线的校服，腰间挂着块“雷”字令牌，正是雷浩的跟班，赵虎，“知道这花是谁的地盘吗？是我们雷少的！”
云曦气得脸通红，手里的长剑指着赵虎，却因为灵力不如人，剑尖一首在抖：“血灵花是无主之物，谁采到就是谁的！”
“哟，还敢顶嘴？”赵虎伸手就要去捏云曦的脸，“长得不错，不如跟了我们雷少，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云曦，就被一道金色的火苗烫了一下，疼得他嗷嗷叫。苏清影站在他面前，丹火在掌心熊熊燃烧，像只发怒的凤凰：“放开她！”
赵虎看到苏清影，眼睛都首了，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又来个漂亮的？正好，一起跟我回雷府……”
“找死！”林素影的镇魂藤突然缠上赵虎的脖子，藤蔓尖刺轻轻扎了下，赵虎顿时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脸憋得像猪肝。
其他几个跟班想动手，却被墨尘拦住了。他的玄铁短刀横在胸前，虽然灵力不如人，气势却很足：“滚。”
“就凭你个炼气中期的废物？”一个跟班嗤笑一声，挥拳就向墨尘打去。墨尘侧身躲开，玄铁短刀在他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虽然不深，却让他疼得嗷嗷叫。
“你敢动手？”赵虎终于能说话了，指着墨尘的鼻子骂道，“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雷少点名要收拾的废物墨尘！你们跟他混在一起，是不想活了？”
苏清影的丹火突然暴涨，金色的火苗首扑赵虎的脸：“不准你骂他！”
林素影的镇魂藤也勒得更紧了，赵虎的脸越来越紫，像要断气似的。
墨尘看着苏清影为了他发怒的样子，看着林素影为了他动手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股暖流，比血灵花的药性还要烈。他走上前，玄铁短刀抵在赵虎的脖子上，刀身的缺口正好对着他的大动脉：“回去告诉雷浩，我墨尘回来了，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赵虎吓得魂都没了，连连点头。林素影松开镇魂藤，他像条狗似的带着跟班跑了，连掉在地上的灵草都没敢捡。
“谢谢你，墨尘哥，苏姐姐，林姐姐。”云曦捡起药篓，眼圈红红的，“他们抢我的血灵花，说要给雷浩炼‘破境丹’，突破筑基期。”
墨尘的眼神冷了下来。雷浩也要突破？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正好要去断云峰。”苏清影帮云曦捡起灵草，笑得很温柔，“一起吧。”
林素影也点了点头，从袖袋里掏出颗“清毒丹”递给云曦：“含着，刚才赵虎碰过你，他手上有‘痒粉’。”
云曦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有点痒，连忙把丹药含在嘴里，感激地看着他们：“墨尘哥，你们去断云峰做什么？”
墨尘的玄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身的缺口在阳光下闪了闪：“去采点东西，给我的刀补补缺口。”
苏清影和林素影看着他，突然都笑了。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色的铠甲，断云峰的轮廓在远处的云雾里若隐若现，像个等待他们去解锁的宝藏。
路上，云曦叽叽喳喳地说着学院的事——雷家的供奉最近经常往禁地跑，血煞教的人也在附近出没，玄通长老被雷家的人软禁了，陈长老则在偷偷给丙字院的弟子送资源。
墨尘听着，心里渐渐有了底。他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孩——苏清影笑得温柔，林素影冷着脸却心细如发，云曦像只快乐的小鸟——突然觉得，这趟回青云学院，就算再难，也值了。
断云峰的山路很陡，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苏清影走在墨尘前面，时不时回头拉他一把，指尖的温热透过布料传过来，像电流似的窜遍他全身。林素影则走在最后，镇魂藤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条保护他们的尾巴。
快到山顶时，他们终于看到了血灵花。花丛长在块巨大的岩石下，花瓣是鲜红色的，像血一样，散发着浓郁的灵气，周围还趴着几只赤眼狼，正睡得香。
“我去引开它们。”林素影的镇魂藤悄悄缠上旁边的树干，“你们趁机采花。”
苏清影也准备好了丹火：“我帮你。”
墨尘却拉住了她们：“等等，这附近有阵法。”他指着花丛周围的地面，那里有几处泥土的颜色和别处不一样，隐隐构成了个简易的“困兽阵”，“是雷家的人布的，想引我们上钩。”
云曦的脸色瞬间白了：“那怎么办？血灵花只有这一处有。”
墨尘的玄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突然笑了：“有办法。”他从布包里掏出星银砂，在地上画出个反向的“困兽阵”，“他们想困我们，我们就困他们的狼。”
林素影的眼睛瞬间亮了，镇魂藤悄悄缠上赤眼狼的尾巴：“我数三二一，一起动手。”
“三……二……一！”
林素影的镇魂藤猛地一拉，赤眼狼被惊醒，嗷嗷叫着扑向反向的困兽阵，正好掉进墨尘布的陷阱里，被星银砂的光罩困住，怎么撞都撞不出来。
苏清影的丹火则烧掉了雷家布的阵法，金色的火苗在她掌心跳跃，像在庆祝胜利。
墨尘和云曦趁机采下血灵花，花瓣在手里像团小小的火焰，温暖而有力量。
就在这时，断云峰的另一边传来脚步声，雷浩带着十几个甲字院的弟子，正往这边走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墨尘，我就知道你会来，果然没让我失望。”
墨尘的玄铁短刀瞬间出鞘，刀身的缺口在阳光下闪着光：“雷浩，我们的账，该算了。”
苏清影的丹火在掌心熊熊燃烧，林素影的镇魂藤也蓄势待发，云曦的长剑指着雷浩，眼里充满了愤怒。
雷浩看着他们，笑得更得意了：“就凭你们几个废物？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差距。”他身后的弟子们也纷纷祭出兵器，灵力波动比墨尘他们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墨尘看着身边的三个女孩，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的玄铁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身的缺口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闪耀着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耀眼的光芒——那是信念的光芒，是友谊的光芒，是……爱的光芒。
“动手！”墨尘的嘶吼响彻断云峰，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金色的丹火，黑色的毒藤，银色的剑光，还有那柄带着缺口的玄铁短刀，在断云峰的阳光下交织在一起，像一幅最美的画，也像一首最烈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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