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花衬衫男人

凌晨西点的操场，我手握着桃木剑。江尘站在跑道尽头，手里捏着三张黄符，晨风卷着他的声音飘过来："正统道术讲究 ' 符剑合一 '，先练 ' 三清指 '，无名指扣掌心，食指中指并拢，这是引气的基础手势。"

他突然将黄符往空中一抛，桃木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剑光闪过的瞬间，符纸己被劈成两半。"普通人看只会觉得是剑快，" 他扬了扬下巴，"但你用窥阴镜看。"

我掏出窥阴镜对准那些符纸碎片，镜面上泛起淡金色的光纹 —— 是符咒被劈开时散出的阳气，像无数细小的流星坠向地面。"这招叫 ' 破煞式 '，遇到阴物时先劈散它的怨气。" 江尘抛过来一把未开刃的桃木剑，"你试试，先用剑鞘练。"

剑鞘磕在塑胶跑道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学着他的样子捏起三清指，刚举起剑鞘就觉得手腕发沉，像是灌了铅。"气要沉在丹田，" 江尘走过来按住我的腰，"你后颈的印记在发烫，说明附近有阴煞残留，正好借它练手。"

他突然从帆布包掏出个小瓷瓶，往地上撒了把糯米。米粒落地的瞬间，操场西侧的单杠旁突然腾起团白雾，窥阴镜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 正是王莉的魂魄。

"她被招阴符的煞气困住了，" 江尘往我手里塞了张镇宅符，"念 ' 净天地咒 '，边念边用剑鞘划圈。" 他在我耳边念了遍咒语，字音顿挫像敲木鱼，"记住，咒语不是喊出来的，是让气息顺着喉咙震出来。"

我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符，鲜血顺着剑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随着指尖在剑柄符文上重重一按，喉咙里迸出晦涩的古音："巽风卷阴秽，天雷荡邪祟！" 剑鞘在地上划出燃烧的光圈，王莉的魂魄在白雾中剧烈震颤，校服裙摆渗出的黑液化作无数细小的乌鸦，扑棱着翅膀消散在空中。晨练的大爷突然捂住心口，脸色煞白："我这老寒腿怎么突然发作了？"

"心不诚。" 江尘夺过我的剑鞘，手腕一抖就在地上划出个标准的圆，"看清楚，剑圈要闭气，让阳气在里面打转。" 他重新念起咒语，声音不高却穿透晨雾，王莉的魂魄突然停止挣扎，黑液渐渐退去，露出张茫然的脸。

"她在看电费单。" 我突然反应过来，掏出昨晚画废的净身符往圈里扔。符纸落地瞬间，王莉的魂魄突然尖叫，白雾猛地炸开，窥阴镜里的人影消失了，只留下枚生锈的硬币滚到脚边。

"进步很快。" 江尘捡起硬币，上面还沾着点黑灰，"这是胎灵的执念凝结，留着晚上练 ' 聚阳咒 '。" 他看了眼手表，"去买俩肉包，吃完教你画 ' 引雷符 '，那才是正经道术的入门课。"

早餐摊前挤满了早读的学生，卖包子的阿姨盯着我手里的桃木剑鞘首皱眉："现在的学生怎么还带这玩意儿？怪吓人的。" 宋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嘴里叼着个肉包，压低声音道："5栋宿舍的管道维修队里混进个穿花衬衫的，跟诊所老板的证件照长得一模一样 —— 可那老板不是咽气了吗？" 我攥紧剑鞘，金属护腕硌得掌心发疼，远处宿舍楼顶盘旋的乌鸦突然集体发出嘶哑鸣叫。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照片里的男人站在维修队末尾，袖口露出半截纹身，像是用朱砂画的鬼头。"我刚去教务处查了，这人根本不是学校雇的，" 宋浩咬了口包子，"江尘说他身上有尸油味，跟招阴符上的一样。"

江尘捏着肉包的手突然收紧，肉馅里的汤汁滴在桃木剑上，发出 "滋滋" 的响声。"他在等胎灵的怨气养足，" 他抬头望向5栋宿舍的方向，"今晚肯定会再来，正好让你试试新学的符咒。"

我们蹲在树荫下快速解决了早餐，宋浩抹了把嘴匆匆回教室打探消息。我和江尘收拾好东西，踩着枯叶的脆响赶回教学楼，在上课铃响起前坐进教室，翻开课本佯装听课，可指尖着帆布包里的桃木剑，思绪早己飘向即将到来的紧张局势。

下课回到旧书库时，江尘开始铺开黄符纸，往朱砂里掺了点雄鸡血，红色的浆液在砚台里微微颤动。"引雷符要配雷咒，" 他握着我的手写下第一个符纹，"你看这道折线，要像闪电劈下来的样子，笔尖不能停。"

书库外传来扫地的声音，保洁阿姨推着车经过，瞥见我们在纸上画奇怪的纹路，嘟囔着 "又在搞封建迷信" 走开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江尘却突然严肃起来："等你能用引雷符劈开阴煞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指了指符纸上的雷纹，"每道线都连着天地阳气，画错一笔就会被反噬。"

傍晚的霞光染红5栋宿舍的墙面时，我终于画出第一张像样的引雷符。符纸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朱砂，像道凝固的血痕。江尘把符折成三角形塞进我口袋："今晚行动时跟在我后面，" 他拍了拍宋浩的肩膀，"你负责盯着穿花衬衫的，别让他跑了。"

操场上的学生渐渐多起来，打篮球的男生们突然发出一阵哄笑 —— 有人把易拉罐踢到了单杠下，滚到那枚生锈的硬币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引雷符，后颈的印记又开始发烫，像是在提醒我，今晚的月亮一定会被乌云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