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残符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江尘就把我拽到了图书馆后的旧书库。空气中弥漫着防虫剂和霉味，他从书架最顶层抽出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时呛得人首咳嗽 —— 里面码着整整齐齐的黄符纸，边缘泛着浅褐色的霉斑，还有块拳头大的朱砂锭，表面裂着细密的纹路。

"先练磨朱砂。" 他往砚台里倒了点无根水，也就是昨晚收集的露水，"顺时针磨三百圈，力道要匀，不能让气泡留在里面。" 他示范着转了几圈，朱砂在水中渐渐化开，变成暗红色的浆液，"你后颈的印记是灵体感应，磨的时候集中精神，能感觉到朱砂里的阳气。"

我刚握住磨杆，就听见书库外传来脚步声。宋浩探头进来，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黄符："5 栋宿舍后面的垃圾桶里找到的，你看这符脚。" 他把残符递过来，边缘还沾着黑色的灰烬，"和王莉卫生间地漏里的阴煞气息对上了，是人为画的招阴符。"

江尘捏着残符对着光看，眉头越皱越紧："画符的人手法很糙，但用的朱砂掺了尸油，难怪胎灵怨气这么重。" 他突然抬头看我，"昨晚你画净身符时，是不是感觉有股外力在扯你的手腕？"

我这才想起当时握笔的别扭感，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拽着笔尖："确实有点... 还以为是自己紧张。"

"是画招阴符的人在搞鬼。" 江尘把残符扔进香炉，火苗 "腾" 地窜起来，冒出股刺鼻的腥气，"他在试探你的底细。" 他往我手里塞了张空白黄符，"现在画张镇宅符试试，用刚才磨的朱砂。"

书库外突然传来女生的尖叫，紧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宋浩抓起桃木剑就往外冲，我和江尘紧随其后 —— 借阅区里，三个女生正围着书架发抖，其中一个指着地上的书堆："它... 它自己掉下来的！"

散落的书里，有本《民间符咒大全》摊开着，书页上沾着几点暗红色的污渍，和王莉宿舍发现的血渍一模一样。江尘迅速掏出张黄符贴在书架上，动作快得让女生们只看清 "一张黄纸被贴上"，其中穿白裙的女生突然后退："你们... 你们是 5 栋楼那边的？"

我这才认出她们是早上在香樟树下拍照的女生。宋浩赶紧打圆场："我们来查资料，刚才风大吹掉了书。" 他踢了踢地上的书堆，《民间符咒大全》被踢到桌子底下，正好遮住那几点血渍。

回到旧书库时，砚台里的朱砂己经凉透。江尘重新往里面加了点无根水："画符最忌分心，刚才那股阴煞是冲你来的。" 他指着我磨的朱砂，里面浮着几丝黑色的絮状物，"看到没？这就是被阴煞污染的痕迹，得重新磨。"

这次我屏着呼吸，指尖的力道均匀了许多。磨到两百圈时，后颈的印记突然发烫，砚台里的朱砂竟泛起淡淡的金光。江尘眼睛一亮："成了！这是你的阳气和朱砂起了共鸣。"

他握着我的手在黄符上画符，笔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暗红色的线条，比早上的净身符流畅了不少。画到最后一笔时，符纸突然轻轻颤动，书库角落里的老鼠突然吱吱叫着窜出去，撞翻了堆在地上的旧书。

"有效果了。" 江尘把符纸晾在书架上，"今晚把这张符贴在 5 栋宿舍的大门上，能暂时压住里面的阴煞。" 他看了眼手表，"得去跟张琪说一声，免得她再被阴煞缠上。"

路过教学楼时，公告栏前的人更多了。有人举着手机在拍 5 栋宿舍的方向，屏幕上能看到几个穿防护服的人 —— 是疾控中心的，大概是学校为了平息传言，找了个 "消毒防疫" 的借口。穿蓝外套的男生还在跟人说："我叔是警察，说现场发现了烧过的纸灰，不知道是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黄符，突然明白江尘说的 "藏好锋芒" 是什么意思。普通人或许看不见鬼魂，但他们能通过蛛丝马迹察觉到异常，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些异常变成恐慌前，用手里的符纸和桃木剑，悄悄把那些阴煞挡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