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莉的父母

青岚大学的警戒线在晨光中泛着刺眼的黄。5 栋女生宿舍楼下围满了人，学生们踮着脚往三楼看，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其中混着几声压抑的哭嚎 —— 是王莉的母亲，被两个警察扶着，瘫在地上用头撞着水泥地，哭喊着 "我的女儿啊"。

"法医刚走。" 林思洛缩在我身后，铜钱剑的剑穗缠在手腕上，"张琪她们被警察叫去做笔录了，说昨晚听见王莉在卫生间喊 ' 别抓我 '，还以为是吵架......" 她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声音发颤，"你看楼门口的消防车，水管还在滴水，地上的血都冲成淡粉色了。"

江尘正和穿警服的人说话，帆布包放在脚边，露出半截《洗冤录》。他银灰色的瞳孔扫过围观人群，突然朝我们使了个眼色。走近了才听见警察在说："初步判断是意外摔倒，头部撞到暖气片...... 但现场太乱，卫生间的瓷砖上全是血，还有烧过的纸灰。"

"烧的是纸钱。" 宋浩蹲在警戒线外，用桃木剑挑起一点灰，灰在剑尖凝成个小小的 "胎" 字，"胎灵的怨气没散干净，王莉死前用火烧过什么，想自己解决却弄巧成拙。"

王莉的父亲被警察搀着往楼里走，他手里捏着个褪色的布包，里面露出几张电费催缴单，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写着 "欠缴 2 元"。经过我们身边时，布包突然掉在地上，滚出个廉价的塑料娃娃，娃娃的脸被利器划得乱七八糟，眼眶里塞着团带血的棉花。

"这是......" 我刚要弯腰，就被警察拦住。

"同学，警戒线外等着。" 年轻的警察板着脸，但眼神里带着后怕，"里面太吓人了，卫生间的镜子上全是血手印，跟抓过墙似的。" 他压低声音，"听说死者怀孕了，还在厕所里藏了把剪刀......"

林思洛突然拽住我，指着三楼阳台："王莉的床单被收走了，你看栏杆上的血迹！" 阳光照在斑驳的红痕上，隐约能看出挣扎的抓印，"她妈刚才哭着说，王莉上周还跟家里要了五千块买包，却连两块钱电费都要跟舍友吵......"

江尘走过来时，手里多了张学生证复印件，是警察给他看的。照片上的王莉笑得很张扬，嘴角边有颗痣。"她父母说她昨晚给家里打过电话，说 ' 有人跟我要钱 '，还哭着说 ' 不是两块 '。" 江尘的指尖在复印件上划过，"法医在她口袋里发现了这个。"

是张揉皱的缴费单，"电费 2 元" 的字样被指甲抠得发黑，背面用口红写着 "别找我"，字迹潦草得像是在跑。

"学校要封楼调查。" 宋浩突然朝围墙那边努嘴，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抬着担架往救护车走，蒙尸布下露出只苍白的手，手腕上戴着串廉价的塑料珠链，"胎灵的怨气己经渗进水泥里了，闻着没？跟消毒水混在一起，发腥。"

警戒线外突然一阵骚动。王莉的母亲挣脱警察，疯了似的往楼里冲，被拦下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往地上摔 —— 是盒崭新的化妆品，瓶身摔得粉碎，液体在地上流成蜿蜒的红，像条小蛇。"你不是爱买吗！买啊！" 她用头撞着警察的胳膊，"连命都给你买没了啊！"

围观的学生突然安静下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我听见后排两个女生在说："听说她在厕所里......" 后面的话被警笛声盖了过去，但铜钱剑突然剧烈震颤，剑柄上的饕餮纹渗出细小红珠。

"警察要清场了。" 江尘看了我一眼，"法医说卫生间的地漏里有未烧完的符咒，是王莉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像是 ' 驱鬼符 '。" 他往教学楼的方向瞥了眼，"陈教授让我们别插手，等警方调查完再说，但......"

"但胎灵还在。" 我盯着三楼卫生间的窗口，那里的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个膨胀的人形，"刚才有东西从窗口探了下头。"

宋浩突然往人群外退，桃木剑在指尖转了个圈："王莉的妈在烧纸，你看那灰飘的方向。" 纸钱灰在地上打着旋，不往别处去，专往 5 栋楼根底下钻，"怨气跟着亲人走，这是要缠上家里人。"

警察开始驱散围观学生，教学楼的广播突然响了，播放着校长的通知："5 栋宿舍临时封闭，请相关同学到辅导员办公室登记......" 声音嗡嗡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喇叭。林思洛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张琪发来的消息，只有个定位，在学校的小树林，后面跟着个哭脸表情。

"她们从警局回来了。" 林思洛划着手机的手在抖，"说警察问起电费的事，王莉的爸突然就炸了，说 ' 我女儿会缺那两块钱？肯定是你们害死她的 '......"

警戒线被收起时，王莉的父亲蹲在地上，用手把摔碎的化妆品往一起拢，动作像在捡什么稀世珍宝。阳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投下的影子边缘泛着黑，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江尘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往围墙那边偏了偏头 —— 墙根的草丛里，有团灰黑色的东西在动，细看是团蜷缩的小影子，正盯着王莉父亲的方向，眼睛亮得像两点火星。

"警察查不出这个。" 宋浩的桃木剑突然指向那团影子，"得等晚上。" 他拽了拽我的袖子，压低声音，"你闻见没？消毒水味里混着奶香，这胎灵比想象中执着。"

学校的班车在校门口停下，下来几个穿西装的人，是教务处的。他们皱着眉和警察交谈，时不时往5 栋楼看，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林思洛突然想起王莉上周还在宿舍炫耀新买的香水，说 "这瓶要抵半年电费"，当时谁能想到，最后盖在她脸上的，会是块沾血的白布。

离开时，我回头望了眼 5 栋楼。三楼的窗口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张纸在飞，细看是张电费催缴单，边角被风吹得卷起来，像只苍白的手，在玻璃上轻轻抓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