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未拆封的心事与奔赴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苏瑶蜷缩在窗帘后的身影微微颤抖。林宇发来的消息带着跃动的期待：“刚画完戴珍珠项链的小猫，下楼来看看？”窗外的暮色正将梧桐树染成琥珀色，她却感觉有团冰冷的铅块坠在胸口，林母优雅的声线在耳畔回响：“高三结束就送他出国。”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才缓缓打出几个字：“我不舒服，不看了。”发送键按下的刹那，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机屏幕上。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去想象林宇站在老地方，抱着画本左顾右盼的模样。记忆突然翻涌——上个月暴雨夜，他也是这样固执地站在楼下，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水帘，却始终仰头望着她的窗户。

另一边，林宇盯着手机皱起眉。屏幕蓝光映着他眼底的困惑，铅笔在指间无意识转动，在画纸边缘留下凌乱的炭痕。“是我画得不够好？”他喃喃自语，视线扫过铺满桌面的草稿，每一张都藏着苏瑶的影子：她喂流浪猫时的发尾，解数学题时咬笔头的模样，甚至连她生气时鼓起脸颊的神态都跃然纸上。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时，他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明天学校见。”苏瑶的回复简短得可怕，林宇却迅速打字，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宝宝我可想你了！明天给你带草莓牛奶，敢不喝就亲到你投降！”

蜷缩在黑暗里的苏瑶看着消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破涕为笑。滚烫的泪珠砸在嘴角，咸涩与笑意混在一起，她用枕头捂住脸，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这么好的男孩，明明应该站在聚光灯下，被全世界看见，可她却自私地想把这份温暖留在身边，哪怕只有一天，哪怕是他出国前的最后一秒。

第二天清晨，苏瑶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时，习惯性望向靠窗的座位。阳光依旧斜斜地洒在蓝白相间的课桌上，却唯独缺了那个总在画速写的身影。粉笔灰簌簌落在黑板上，她盯着数学老师张合的嘴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听说林宇发高烧了，烧到说胡话还喊人名字呢！”后排女生的八卦声像根细针，精准地扎进她心里。苏瑶握笔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整个上午，她的思绪都在课堂与林宇之间反复拉扯：他有没有好好吃药？会不会又倔得不肯量体温？那间摆满画具的房间里，此刻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

放学铃声响起的瞬间，苏瑶几乎是冲出教室。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她站在校门口犹豫片刻，咬咬牙拦下一辆出租车。计价器的数字跳动得比她的心跳还快，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她却觉得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手指无意识着书包侧袋，那里还放着上次约会时林宇送的草莓味润喉糖。

别墅区的铁艺大门泛着冷光，苏瑶站在保安亭前，紧张得声音都在发颤：“我找林宇，我是他......同学。”电梯上升时，她对着镜面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却怎么也抚平不了掌心的汗。

当林宇家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苏瑶的呼吸几乎停滞。林宇倚在门框上，苍白的脸色衬得眼睛愈发漆黑，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蓝白条纹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薄汗。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来了？”

苏瑶喉咙发紧，目光扫过他眼下的乌青，突然眼眶发热。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担忧与小心翼翼，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防线。她别过头，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听说有人烧到说胡话，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林宇轻笑出声，却牵动了不适的喉咙，咳嗽起来。苏瑶立刻上前扶住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鼻尖猛地一酸。记忆突然闪回小时候，母亲发烧时也是这样虚弱，可那时的她只能攥着皱巴巴的纸币，在药店门口徘徊。而此刻，她终于有能力站在在意的人身边，却要面临失去的可能。

“傻不傻，还打车来。”林宇靠在她肩头，气息扫过她耳畔，“我没事，就是......”他突然顿住，抬起头时眼里带着受伤的小狗般的神情，“你昨天说不舒服，是骗我的吧？”

苏瑶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窗外突然滚过闷雷，乌云迅速吞噬了最后一缕阳光。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指尖停留在他滚烫的脸颊：“先去躺着，等你病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雨声渐渐清晰，林宇顺从地被她扶到床边，却在她转身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走。”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脆弱，“就像以前那样，给我讲题，或者......”他的视线落在床头的素描本上，“听我说说没画完的设计稿。”

苏瑶在床边坐下，窗外的雨幕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灰蒙蒙的色调。林宇的体温透过掌心传来，他絮絮叨叨说着新构思的服装系列，说灵感来自他们一起看过的水族馆，说要给她设计一条会发光的鱼尾裙。她静静听着，泪水无声地落在交握的手上，心里某个角落却升起一丝侥幸——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