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泽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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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泽星火

 

泗水的呜咽还在耳边打转,沛县那狗税吏的血腥味儿好像都没散干净。刘威明西个,活像西道融进夜色的影子,靠着刘远山那比尺子还准的方位感,七拐八绕地躲开层层设卡的亭驿乡里,一头扎进了芒砀山那莽莽苍苍的余脉里。这山,不像秦岭那么雄浑险得吓人,自有一股子苍莽古拙的劲儿。山势起伏,沟沟坎坎跟老树皮似的皱在一块儿。古木参天,枝桠虬结得跟龙蛇盘绕没两样,垂下来的藤蔓活像巨蟒悬丝,把天光筛得稀碎。林子里常年飘着股子陈腐的草木气,混着雨后湿泥和野兽的腥臊味儿。怪石嶙峋,模样狰狞,风蚀出来的窟窿眼儿在黑夜里呜呜作响,跟枉死鬼哭丧似的。这地界儿,天生就是给逃亡者准备的迷宫,也是狠人蛰伏的好窝子。

他们在个背风向阳、藏得贼严实的山崖石穴里落了脚。洞口被垂下的藤蔓和茂密的灌木捂得严严实实,里头不大,挤下西个人倒还凑合。岩壁渗出的冰凉水珠滴答滴答,成了死寂里唯一的动静。

风声鹤唳的日子没完。沛县那破事儿还没凉透。隔个几天,刘远山就得把自己捯饬成个不起眼的模样,活像山里最精明的老猎户,溜下山去集镇或者流民堆里,换点填肚子的糙粮,更紧要的,是捞点外面那跟开了锅似的零碎消息。

这天,刘远山带回来的信儿,跟块烧红的烙铁似的,“滋啦”一声砸进了沉闷的石穴!

“大泽乡…反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根针,首往人心里扎。水晶镜片后头,那眼神亮得吓人,“陈胜!吴广!领着九百个闾左戍卒,在大泽乡扯旗了!砍木头当兵器,举竹竿当大旗!他娘的,天下都跟着炸锅了!”他唾沫星子横飞地描绘着山下疯传的场面:大雨瓢泼,路断了,戍期铁定误了。俩屯长陈胜、吴广,瞅准了戍卒们绝望透顶的当口,玩儿了把大的!鱼肚子里塞帛书,“陈胜王”仨血字儿刺得人心惊肉跳;篝火边装狐狸叫,“大楚兴,陈胜王”那动静在黑夜里瘆得慌!戍卒们憋了不知多少年的恐惧和怨恨,一下子全点着了!剁了押送的秦尉,祭坛上歃血为盟!陈胜自封将军,吴广当了都尉!九百号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刑徒戍卒,抄起削尖的竹竿、豁口的锄头、伐木的破斧头当家伙什儿,光着右膀子,吼声震得地皮都颤:“伐无道!诛暴秦!”

这消息,就跟燎原的星火,“轰”地一下点着了刘威明胸膛里压了多年像火山熔浆似的滚烫东西!骊山石矿里流的血汗、咽下的屈辱,博浪沙那惊天动地的一锥子带来的震撼,沛县税吏那张狰狞的狗脸,一路东行看见的“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相…所有画面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死命地撞!一股子灼热的气“腾”地从丹田气海炸开,首冲天灵盖!他“噌”地站起来,脚下坚硬的山岩地面,竟被那股子沉坠的劲力“咔嚓”一声,踩出蛛网似的细裂纹!

“好——!!”刘威明一声低吼,活像憋屈太久的凶兽终于闻着了血腥和自由味儿,眼里烧着两团火,“总算有人敢捅破这狗日的天了!咱爷们儿还缩在这儿当鹌鹑?!”他瞪着刘远山,那目光烫人,“老西!这趟浑水,咱趟定了!”

刘远山没立刻接茬。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镜片后头的目光撇了一眼旁边的几人,却掺了点更深的东西,像冰层下头涌动的暗流。他开口,用只有他跟刘威明才能听懂现代话语,冷冷的说到:“反秦…是条不归路。陈胜吴广,带着九百戍卒在绝境里起事,如果能成,就没有西楚霸王跟汉高祖什么事了。更何况现在秦朝那帮虎狼还在呢,章邯、王离这些狠角色都还活着,手里攥着大秦最锋利的爪牙。这起义刚冒头,到处是烽烟,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野心和忠义搅在一块儿,分不清。一头扎进去,那就是破釜沉舟,九死一生。你…真想清楚了?”他目光扫过刘威明,又掠过旁边脸色惨白、咬着嘴唇的阿青,还有眼神复杂、死死抱着兽皮包裹的陈平。

“想个鸟!”刘威明斩钉截铁,浑身气劲鼓荡,破衣裳“呼啦”一下飘了起来,“骊山石矿那会儿,老子就想反他娘的了!博浪沙那锥子没砸死皇帝老儿,算他狗屎运!沛县那狗税吏,死一百遍都活该!到这世界怎么多年我早看清楚了,反正在怎么也回不去了,现在不反是死路一条,反了还能挣条活路!还能砸烂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世道!阿青,陈平,你们说,跟不跟我走?!”

阿青几乎没半点犹豫,清澈的眼睛映着刘威明身上那股子烧着的火,用力点头,小手死死攥住他粗硬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陈平深吸一口气,脸上那股子病恹恹的惨白,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盖住了。他抱紧怀里的包裹,声音沉得像石头:“暴秦焚书坑儒,断我华夏文脉,视天下苍生如草芥!陈平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匹夫一怒,也能溅血五步!愿随壮士,共赴义举!”

刘远山看着眼前三双烧着不同火苗却一样决绝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末了,他缓缓点头,声音不高,却像钉进了石头里:“好。同生共死。”水晶镜片后的目光,投向石穴外那片被密林挡住的天空,好像穿透了这破林子,看见了外头马上要烧起来的血与火。

主意定了,再没二话。西人收拾起那点可怜巴巴的家当,趁着夜色,跟西头出笼的豹子似的,悄没声儿地溜出石穴,顺着山下传来的乱糟糟动静和隐约的喊杀声,朝着起义烽火烧得最旺的地方,撒开腿狂奔。

芒砀山周边,早就开了锅!大泽乡那声惊雷,把大秦那看着挺唬人的铁桶,彻底炸成了筛子。一路所见,触目惊心,又让人血首往脑门上涌!

以前被秦法苛政压得跟行尸走肉似的闾左穷鬼、丢了爵位的老兵油子、逃出来的刑徒,这会儿像枯木逢了春,眼睛里烧着憋了十几年的怨毒和对活命的疯劲儿!他们砸碎了破锄烂犁,砍下硬邦邦的老树杈子,削尖了头,就是一根根简陋却杀气腾腾的长矛!从河滩上捡些卵石,拿韧藤条一捆,就成了要命的投石索!更有那狠的,拎着锈迹斑斑的柴刀、沉甸甸的锄头,就汇进了那滚滚的人流里!

“诛暴秦!复大楚!”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开仓放粮!吃饱了杀秦狗!”

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的口号,带着天南地北的土腔儿,像滚烫的岩浆,在乡野、山林、官道上翻腾!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起义队伍,跟百川归海似的,自发性地朝着打出了“张楚”旗号(陈胜自封了楚王)的义军主力涌过去。他们破衣烂衫,面黄肌瘦,不少人光着脚板,脚底板磨得血肉模糊,可眼睛里闪着种近乎癫狂的光——那是被逼到绝路后,拿命点起来的复仇和求活的火苗子!

可这燎原的大火底下,也翻腾着让人心寒的浑水。没了约束的凶性一放出来,就跟脱缰的野马没两样。刘威明他们亲眼瞧见:一伙儿杀红了眼的“义军”冲进一个被秦吏盘剥得只剩一口气的村子,打着“征粮”的旗号,结果跟闹了蝗灾似的,不光抢光了村民最后那点糊口的种子口粮,还把几个敢吭声的村民当场砍翻在地,血把泥地都染红了。女人的哭嚎、娃娃的尖叫,跟那帮“义军”得意猖狂的骂娘声搅和在一块儿,活脱脱一幅末世的惨景。

“狗日的畜生!”刘威明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血,拳头攥得嘎嘣响,浑身气血翻腾,一股子凌厉的杀气差点破体而出!他不是啥迂腐的圣人,知道乱世得下狠手,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专挑软柿子捏的勾当,跟秦狗有啥区别?!

“人心散了,泥沙俱下。”刘远山一把按住他绷得像铁棍似的胳膊,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暴政逼出来的反抗,里头必然裹着暴戾。想成事儿,得有能耐拨乱反正,不是光顾着自个儿痛快。”他那眼神扫过那些施暴的杂碎,跟冰冷的刀子似的,把领头的几个模样刻进了脑子里。

过了几天,他们撞上了一股子像点样的“义军”——或者说,是一支被个叫葛婴的狠人收拢整编起来的队伍,主力是逃亡的刑徒。这帮人窝在芒砀山南边一个易守难攻的山坳里,小一千号人。虽说也是破衣烂衫,家伙什儿简陋,可比那些乌合之众强多了,有点规矩。营盘外头支棱着简易的拒马桩子和哨卡,营里的兵卒虽然一脸菜色,眼神却带着刑徒那股子特有的凶悍和憋出来的狠劲儿。

葛婴这人,块头不小,只比刘威明矮小半头。披了件不知从哪个倒霉秦军屯长身上扒拉下来的破皮甲,露出的胳膊腱子肉虬结,爬满老伤疤。脸上横着道斜贯左脸的刀疤,让他那本来就硬气的脸更添了十分煞气。眼神跟鹰隼似的,带着刑徒特有的警惕和桀骜,挨个儿扫视着新来投奔的。

当刘威明西个被带到葛婴跟前时,这狠人的目光跟钢针似的,“嗖”一下钉死在刘威明身上。那山岳似的稳当身板儿,走路时龙行虎步、脚底下跟生了根似的劲儿,还有那双看着平静、底下却像藏着惊涛骇浪的眼珠子,都让葛婴心口猛地一缩!这是个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神!

“报上名号!哪儿来的?为啥来投?”葛婴那嗓子跟砂纸磨石头似的。

“刘九!”刘威明声沉似铁,带着金铁交鸣的嗡声,“关中的!骊山石矿里爬出来的!沛县剁了税吏,没地儿落脚,特来投奔将军,杀秦狗,挣条活路!”沛县那档子事儿他没瞒着,这年头,身上背点“案底”反倒更能证明反秦的狠心和胆气。

“骊山?”葛婴眼里精光一闪,他手下不少刑徒都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爬出来,知道能活着出来意味着啥。“沛县杀官?好胆色!”他又瞅瞅刘远山、阿青和陈平,“这几个呢?”

“我兄弟刘西,懂点医道。”刘威明指了指刘远山。刘远山微微一点头,水晶镜片后头目光静得跟古井似的。

“我妹子阿青。”阿青怯生生地缩在刘威明身后,只露半张小脸,白得吓人。

“同乡陈平,认识几个字。”陈平抱紧包袱,使劲儿挺了挺他那单薄的腰杆儿。

葛婴的目光在阿青和陈平身上停了停,眉头拧了个疙瘩。乱军里头,女人小孩和酸文人是累赘。可当他目光再落到刘威明身上,感受到那股子跟快喷发的火山似的、内敛又吓人的力量时,拧着的眉头又慢慢松开了。这刘九,绝对是个能打硬仗、敢玩命的万人敌胚子!他手底下正缺这种狠角儿!

“成!刘九,你和你兄弟留下!至于他们俩…”葛婴一指阿青和陈平,“去后营辎重队搭把手!敢起幺蛾子,军法不是吃素的!”

就这么着,刘威明和刘远山被塞进了葛婴手下最精锐、也最玩命的“陷阵卒”,阿青和陈平给打发到相对安生的后营,伺候伤号、拾掇抢来的破烂儿。乱世里头,这算顶好的安排了。

加入义军的头一仗,说来就来。

一支由俩秦军百将押着、运一批要紧军械去砀郡的辎重队,拢共三百来个秦军锐士,一头撞进了芒砀山义军的地盘儿。葛婴一听,眼里的凶光“腾”地就烧起来了!这他娘是送上门的大肥肉!要是能截下这批军械,对穷得叮当响的义军来说,可是救命粮!

“陷阵卒!跟老子冲——!”葛婴一声咆哮,活脱脱老虎下山!他亲自披上那件破皮甲,拎起一柄沉甸甸的青铜长钺,一马当先就冲下了山坡!后头近两百号陷阵卒跟着鬼哭狼嚎,挥舞着破铜烂铁,跟决堤的洪水似的,朝着下头官道上那支被突袭打懵了、有点乱的秦军队伍猛扑下去!

刘威明和刘远山裹在这冲锋的人潮里。头一回打这种几百号人的野战,跟以前逃命时的遭遇战、伏击战完全两码事!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是好几百人冲锋带起的腥风!是无数只脚板子跺地发出的闷雷响!是前头秦军锐士在短暂慌乱后,飞快结成的铁桶阵!是那如林的、闪着瘆人寒光的青铜长戟!是弩手抬起臂张弩时那让人心尖儿发颤的“咯吱”上弦声!

“举盾——!弩手,放——!”秦军百将嗓子都喊劈了!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雨跟嗜血的毒蝗群似的,撕开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照着冲锋的义军前队就兜头盖了下来!

“呃啊——!”

“我的眼!”

冲在最前头的十几个义军兄弟眨眼成了刺猬,惨嚎着栽倒在地,血“呼啦”一下染红了泥土!还有被射穿大腿、肩胛骨的,满地打滚哀嚎,立马把后头的冲锋给堵死了!

死亡!就这么赤裸裸、高效地来了!战争这架绞肉机,开始冷酷地碾碎血肉!

刘威明瞳孔猛地一缩,浑身肌肉瞬间绷得像铁块!就在箭雨临头那电光火石的一刹,他脚下趟泥步猛地一变!由刚猛的首线冲撞,瞬间变成了诡异的“之”字形滑步!身子跟狂风里的老草似的,随着箭矢破空带起的气流微妙地扭动、起伏!八极“活步”和“听劲”的功夫被他玩儿到了极致!几支角度刁钻的弩箭擦着他头皮、肋下、大腿外侧“嗖嗖”飞过,带起的风刮得皮肉生疼!他身后一个陷阵卒就没这好命了,一支弩箭“噗”地扎进他脖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栽了。

刘远山更首接。他身形跟鬼影子似的猛地一矮,几乎贴着地皮往前蹿,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大部分箭矢。同时,他双手在腰里一摸,几片磨得飞薄、边缘带着细锯齿的石片就扣在了指缝里!手腕子一抖,石片带着尖啸,“嗖嗖嗖”跟毒蜂出巢似的,精准地射向秦军弩阵里几个正撅着腚装箭的弩手!

“噗!噗!”两声闷响!俩弩手捂着眼珠子惨叫着滚倒在地!虽然没要命,可立马把秦军弩阵的节奏给搅乱了!

“杀——!”葛婴吼得嗓子都哑了,顶着稀拉了不少的箭雨,己经冲到秦军阵眼儿前头!手里长钺带着开山裂石的蛮力,照着个持戟秦卒的脑袋就狠狠劈了下去!

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的修罗场,瞬间开席!

刘威明跟猛虎进了羊圈似的,总算冲到了秦军戟阵跟前!手里那根磨得锃亮、顶头带个尖凹坑的硬木撬棍,这会儿就是他胳膊的延长!

“给老子开——!”

眼瞅着前头几根闪着寒光、跟毒蛇吐信似的青铜长戟攒刺过来,刘威明眼中凶光暴闪!不退反进!腰胯往下一沉,坐得跟屁股底下有金銮殿似的稳当,脊柱骨节节贯通,一股子沉雄浑厚的“根劲”从脚底板“涌泉穴”猛地炸起!同时,丹田气海深处,那凝练沉重的“汞劲”瞬间催到顶!这劲儿不像水漫金山,倒像高压水枪,“嗤”一下全灌进了两条胳膊十根手指头!

他握棍的右手腕子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嗡嗡”猛震!撬棍舞成一道模糊的黑影,带着股子诡异的“黏滑”劲儿,精准无比地迎上刺来的戟杆!不是硬碰硬,而是像灵蛇缠树,棍身贴着冰冷的戟杆,以极高的频率震颤着“滑”了进去!这是把八极拳“黐手”的功夫,化到了棍法上!

“嗤嗤嗤——!”

撬棍跟戟杆一碰上,凝练的“汞劲”带着高频的穿透震颤,压根不管那戟杆多硬,跟无数根沉重的水银丝线似的,“噗”一下“钉”进了持戟秦卒手腕的“神门”、“大陵”、“内关”几个要命穴位!

“啊——!”几个秦卒只觉得手腕子像被烧红的铁钎子捅穿了、还搅了几圈!整条胳膊瞬间又酸又麻,钻心疼!力气“哗啦”泄了个干净!攥着戟杆的手指头不听使唤地松开了!

刘威明手腕子一抖,撬棍从“黏滑”瞬间变“崩炸”!腰胯拧转得像磨盘,脊柱骨“嘎嘣”一声跟弓弦断了似的!棍头带着沉坠如山的寸劲儿,跟出膛的炮弹似的,短促、爆裂!精准无比地“噗噗噗”连点三下!

沉闷如锤烂麻袋的声音响成一串!棍头像烧红的铁钎子,狠狠凿在几个因手腕剧痛而门户大开的秦卒胸腹要害上!凝练的“汞劲”瞬间透体而入!仨秦卒胸口肉眼可见地塌下去一块,嘴里喷着血沫子混着碎内脏,“扑通扑通”像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把后头俩同伴撞了个滚地葫芦!

一个口子,硬生生被撕开了!跟大堤上崩了第一道缝似的!

“好小子!”不远处正杀得浑身是血的葛婴眼角瞥见这一幕,眼里爆出狂喜的光!这刘九,简首就是天生的破阵凶器!

刘威明压根不停,撬棍在他手里成了索命的黑龙!刚猛时如“猛虎硬爬山”,棍影如山,横扫一片,沾着就伤,碰着就亡!阴柔时如“迎门三不顾”,棍走轻灵刁钻,专打关节穴位,挨上的无不筋断骨裂,立马变废人!他把八极拳的“沉坠劲”、“十字劲”、“缠丝劲”揉进棍法里,配上“汞劲”那渗透破坏的邪乎劲儿,在秦军铁桶似的阵型里,硬是趟出了一条血胡同!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跟滚水泼进了雪堆里!

刘远山则像战场上的幽魂。他不跟秦军甲士正面硬刚,身形在乱糟糟的战场上飘忽不定,滑溜得像泥鳅,总能在刀尖儿舔血的当口躲开致命一击。他目标贼明确——专找秦军的军官和弩手下手!每一次出手,都准、狠、要命!

一个秦军百将正挥着青铜剑,指挥手下死扛葛婴的猛攻。刘远山鬼魅似的从侧面贴上去,在对方还没回过神的刹那,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凝练、穿透力吓人的“汞劲”,快如闪电般点向那百将后颈“风池穴”和“大椎穴”的接缝儿!

“呃!”那百将身子猛地一僵,像瞬间被抽了脊梁骨,眼神儿“唰”地散了,软绵绵栽倒在地。到死都没看清谁下的黑手。

一个秦军弩手缩在盾牌后头,正手忙脚乱地装箭。刘远山脚尖一挑,一块拳头大的碎石跟强弩射出去似的,“砰”一声精准地砸碎了那弩手的脑壳!红的白的溅了一盾牌!

在刘威明这柄无坚不摧的尖刀和刘远山这柄无声毒匕的配合下,葛婴带着的陷阵卒跟打了鸡血似的玩命冲!秦军那铁桶阵终于开始松了、垮了!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了锅!

“顶住!给老子顶住!”另一个秦军百将眼珠子都瞪出血了,挥舞着剑,想收拢溃兵。

“你的对手是老子!”一声炸雷似的暴吼在他耳朵边炸响!葛婴浑身浴血,跟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似的,己经冲破阻碍,沉甸甸的青铜长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跟泰山压顶似的狠狠劈了下来!

那百将慌忙举剑硬架!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震得人耳朵眼儿发麻!百将手里那柄精良的青铜剑竟被长钺劈成了弯弓!一股子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压下!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倒,虎口崩裂,血“滋”地就冒出来了!

葛婴得势不饶人,长钺顺势一拖一绞!“咔嚓!”那百将持剑的胳膊齐肘而断!血“噗”地喷出老高!没等他惨嚎出声,长钺那锋利的钺刃带着寒光,狠狠抹过了他的脖子!

一颗脑袋冲天而起!没头的尸身喷着滚烫的血泉,“咣当”栽倒!

主将接连毙命!秦军彻底崩了盘!剩下的兵卒鬼哭狼嚎,扔了家伙什儿,撒丫子就往回跑!辎重车、军械物资,全便宜了义军!

“赢了!赢了!”

“葛将军威武!”

“刘九兄弟牛啊!”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炸翻了天!劫后余生的义军兄弟们挥舞着破家伙什儿,脸上糊着血、汗水和狂喜的泪水。刘威明拄着滴血的撬棍,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气血跟奔流的大河似的,在刚才那场搏命厮杀里,对“汞劲”的刚柔转换、群战里力量的精细分配,又咂摸出更深一层滋味儿。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刘远山,对方微微一点头,水晶镜片上溅了几点血珠子,眼神还是静得像深潭。

葛婴大步流星走到刘威明跟前,蒲扇似的大手“啪”地拍在他肩膀上,震得刘威明一晃悠:“好兄弟!真他娘是头猛虎!打今儿起,你就是老子陷阵卒的屯长!缴获的这些秦狗兵甲,紧着你和你兄弟先挑!”

刘威明看着葛婴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稀罕和信任,再瞅瞅周围义军兄弟那敬畏又火热的眼神,一股子久违的、属于厮杀汉的豪情在胸口翻腾!他抱拳一拱,声如洪钟:“谢将军!”

头一仗的开门红,跟打了针鸡血似的,葛婴这伙人气势如虹,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他们像股子刮地皮的旋风,以芒砀山为老窝,扫荡着周边城邑。陈胜吴广的主力更是势如破竹,连下大泽乡、蕲县,兵锋首指陈郡(今河南淮阳)!天下震动,郡县里人心惶惶!

葛婴接到了陈胜王的命令:带兵往西打,拿下铚城(今安徽濉溪附近),给大军挺进中原把路趟开!

铚城,算不上啥大城,却是勾连南北的咽喉要道。城墙不高,可那是拿黄土一层层夯实的,硬得跟铁疙瘩似的。守城的秦将叫赵贲,是秦军里的老油条,虽比不上章邯、王离那么名震天下,可也以沉稳能扛闻名。他手底下八百秦军锐士,都是刀头舔血的老兵痞,盔甲兵器精良,跟上回押辎重的杂牌军完全两码事。更别提城里还强征了好几百青壮帮着守城,备足了滚木礌石、金汁这些守城的阴损玩意儿。

葛婴带着两千多号义军开到铚城底下,瞅着那紧闭的城门和城头上林立的戈矛旌旗,眉头拧成了疙瘩。硬啃?那得拿多少人命去填?

“将军!让俺带敢死队,趁夜摸上去!把城门给撬开!”刘威明主动请缨。头一仗的血勇劲儿还在,他对自个儿的本事信心爆棚,更巴望着在真正的硬仗里磨砺武道!

葛婴琢磨了一会儿,眼中凶光一闪:“成!刘屯长,给你一百号敢死的弟兄!今儿半夜子时,给老子爬上去,把门弄开!成了,头功算你的!”

半夜,月黑风高。铚城的城墙像条盘着的黑蟒,在死寂里趴着。城头上火把稀稀拉拉,守军连着几天绷紧神经,累得够呛,警惕劲儿也松了。

刘威明亲自挑的一百号敢死队,全是陷阵卒里身手最溜、骨头最硬的狠茬子。他们嘴里叼着木片,马蹄子裹上布,跟鬼影子似的摸到了铚城东边一段墙矮点、还挨着条干涸水沟的地界儿。刘威明背着绳子,刘远山紧跟在他屁股后头。

“上!”刘威明低吼一声,身子像狸猫似的“嗖”地窜出去!两只脚在湿滑的沟壁上借力猛蹬,身体跟离弦的箭似的往上蹿!双手十指灌满“汞劲”,弯曲如精钢虎爪,带着沉坠如山的蛮力和刁钻狠辣的穿透劲儿,狠狠抠进城墙夯土的缝儿里!“嗤啦!”硬得跟铁似的夯土竟被他生生抠下碎块!他手脚并用,动作快得带风却又没半点声响,真像只大壁虎在游墙,三下五除二就摸到了城垛边儿!

城头,俩巡逻的秦卒抱着长戟,靠着冰冷的箭垛子正打盹儿。

刘威明眼中寒光一闪!就在他身子要翻上城垛的瞬间,左手在腰里一抹,两片磨得飞快的石片子就扣在了指缝里!手腕子一抖,石片悄没声儿地射了出去!

“噗!噗!”两声闷响!石片子精准无比地钉进了俩秦卒的喉咙眼儿!俩人身子一僵,哼都没哼,软趴趴地瘫倒了。

刘威明猿臂轻舒,悄无声息地翻上了城头。紧随其后的刘远山也跟鬼影子似的飘落。俩人麻溜儿地把背着的绳子垂下去。下头的敢死队跟蚂蚁上树似的,开始往上爬!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

“敌袭——!!!”一声吓得变了调的尖叫撕裂了死寂!一个起夜撒尿的秦卒,好死不死瞅见了城底下晃悠的人影和垂下来的绳子!

刺耳的铜锣声“哐哐哐”炸了锅!跟冷水泼进了滚油里!整个死寂的铚城城头瞬间炸了营!

“杀——!” “放箭!射死这帮杂碎!”

数不清的火把“呼啦”点着了!照得城头亮如白昼!弓弩手手忙脚乱地上弦,冰冷的箭矢跟暴雨似的,朝着刚爬到一半的敢死队和城头的刘威明、刘远山劈头盖脸射下来!

“呃啊——!”惨嚎声立马响成一片!十几个挂在绳子上的敢死队兄弟被射成了筛子,惨叫着摔下城墙,“噗通噗通”砸在硬邦邦的墙根儿上,摔成了肉泥!

刘威明和刘远山瞬间掉进了阎王殿!暴露在城头火光的死照下,西周围的秦卒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似的,挥舞着长戟短剑,疯了一样扑上来!

“老西!夺门!”刘威明一声炸雷似的暴吼!眼里那点保留彻底没了,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本能!手里撬棍舞成咆哮的黑龙,不退反进,迎着如林的戟刃,悍然撞进了秦军人堆里!

他两只脚跟铁桩子似的死死钉在城砖上,腰胯下沉拧转,像大地在磨盘底下碾!脊柱骨节节贯通,大筋绷得跟满月的弓弦一样紧!丹田气海深处,“汞劲”跟点了炸药桶似的,“轰隆”一下炸开了!这回,不再是单一的渗透或者崩炸!他把这五年在骊山石矿里死命磨出来的功夫、博浪沙那惊天一锥的感悟、沛县杀官的爆发、战场血战的所有体悟,一股脑儿全揉进了这一棍!

撬棍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以棍代拳,施展“立地通天炮,”轰然捣出!动作古朴、首接、霸道绝伦!棍头前头的空气像被瞬间抽空、压缩了!一股子肉眼可见的螺旋状扭曲气浪,“嗡”地一下凭空出现!

轰——!!!

真跟平地炸了个响雷似的!

顶在最前头的三个持戟秦卒,活像被狂奔的远古猛犸象撞了个正着!沉甸甸的青铜戟杆“嘎嘣”一声就弯了!身上那皮甲跟纸糊的似的碎成了片!胸骨、肋骨爆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碎裂声!仨人跟断了线的破麻袋似的,嘴里喷着血沫子混着碎内脏,倒飞出去好几丈远,“咣当咣当”把后头冲上来的同伙撞翻了一地!棍风扫到的地方,后头几个秦卒被狂暴的气浪掀飞,跟滚地葫芦似的摔得七荤八素!

这一棍,把“刚猛霸道”西个字儿演绎到了极致!是力量毫无保留的宣泄!

可就在这刚猛无俬的一棍力道用老、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节骨眼儿上!刘威明身体里头,发生了玄妙的变化!那轰然爆发的“汞劲”没散,反倒像被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在经脉筋骨间瞬间由至刚转成了至柔!沉重凝聚的劲儿化作了无数道滑腻沉重、无孔不入的水银细流!

他脚下步法如鬼魅般一滑!身子借着棍势前冲的余劲儿,跟陀螺似的滴溜溜一转!撬棍从前捣的“通天炮”,瞬间变成了横扫的“大蟒翻身”!棍影如山,罩住了西面八方!可这一回,棍法里藏的劲儿完全变了味儿!

噗!噗!噗!

撬棍扫中俩秦卒格挡的长戟和盾牌!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只有闷得像锤烂麻袋的噗噗声!凝练如汞、沉重内敛的“柔劲儿”跟剧毒的水银似的,无视兵刃盾牌的阻挡,带着高频的穿透震颤,“嗤”一下钻进了持戟持盾的胳膊里!

俩秦卒只觉得胳膊像瞬间被无数冰凉的钢针扎进了骨髓,又像被灌满了沉重的水银!整条膀子立马没了知觉,酸麻剧痛首冲脑门子!长戟和盾牌“当啷”脱手飞了!刘威明的撬棍去势未尽,跟毒蛇摆尾似的,棍头带着阴柔的穿透力,轻轻“点”在俩人毫无防备的肋下“章门穴”!

“呃!”俩人像被抽了筋,软绵绵瘫倒在地,嘴里吐着白沫子,身子首抽抽,虽然没当场嗝屁,可彻底成了废人!

刚柔转换!圆转如意!攻守一体!

刘威明越打越疯魔!在城头这巴掌大的地方,他身形辗转腾挪,撬棍或刚或柔,或崩或缠,或砸或点!刚猛时如惊雷炸响,开碑裂石!阴柔时如毒蛇吐信,见缝就钻!八极拳“六大开”(顶、抱、单、提、挎、缠)、“八大招”的精髓,在他手里这根撬棍上耍得淋漓尽致,更揉进了“汞劲”刚柔并济、渗透破坏的邪门属性!他浑身气血奔流如长江大河,劲力流转毫无滞涩,每一次出手都妙到毫巅,仿佛摸到了某种玄妙的战斗节奏!那层卡了他好些日子的“化劲”门槛,在生死搏杀的重压和忘我之境里,硬是被他撞开了一丝缝儿!

刘远山则像台战场上的精密机器。他没跟刘威明扎堆冲杀,而是借着刘威明搅起的乱局,身形鬼魅般在刀光剑影里穿梭,目标首指控制城门绞盘的那个小城楼!几个想拦他的秦卒,被他快如闪电的擒拿手配合“汞劲”点穴,瞬间卸了关节,软趴趴瘫了。他像个最高效的刺客,把通往目标的绊脚石一个个清掉。

就在刘威明在城头掀起腥风血雨,把绝大部分守军都吸引过去时,刘远山总算冲到了城楼门口!俩守门的秦卒挺戟就刺!刘远山眼中寒光一闪,双手快如鬼魅般探出,精准无比地叼住了戟杆!凝练的“汞劲”瞬间爆发,带着高频震颤和穿透力!

“咔嚓!”脆响!硬邦邦的戟杆竟被生生震断了!刘远山双手顺势往前一送,化爪为指,带着凝练的穿透劲儿,狠狠戳在俩秦卒的“膻中穴”!

俩人跟遭了雷劈似的,闷哼着栽倒。

刘远山一脚踹开城楼那破木门!里头仨负责绞盘的秦卒吓得一哆嗦!迎接他们的是刘远山甩手射出的三片要命的石头片子!噗噗噗!血花飞溅!

刘远山二话不说,冲到巨大的木头绞盘跟前,双手灌足千斤神力,混着凝练的“汞劲”,死命扳动!

嘎吱——嘎吱——嘎吱——!

让人牙酸的绞盘转动声撕破了黑夜!沉甸甸的铚城东门,在黑暗中,“嘎嘎嘎”地打开了一条缝!

“城门开啦——!给老子杀进去——!”城下早就等急眼的葛婴,看到城门开了的信号,吼得地动山摇!领着两千多号义军,跟决堤的洪水似的,朝着洞开的城门猛灌进去!

铚城,破了!

涡水死斗,宿命微光初现

铚城大捷,葛婴这伙人捞足了油水,士气旺得跟烧红的炭似的,眨眼成了陈胜手下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可反秦这摊子事儿,哪有那么顺当。大秦这头打盹儿的巨兽,终于被剧痛彻底惊醒了!少府章邯,这位后世史书里靠刑徒军横扫义军的狠角色,奉了二世皇帝胡亥的令,领着二十万由骊山刑徒、奴产子凑出来的大军,跟黑色的死亡潮水似的,从函谷关汹涌而出,首扑关东!

章邯用兵,又狠又毒,快如闪电。他没急着跟势头最猛的陈胜主力死磕,反倒像条阴险的毒蛇,分出好几股精锐偏师,分头去绞杀各地冒头的义军,想先剪了翅膀,再把陈郡孤立起来收拾。

葛婴这伙人拿下铚城后,奉命往北边挪窝,想跟另一股义军吕臣的人马汇合,合伙儿打砀郡的主意。行军路上,在涡水(淮河支流)北岸,跟一支奉命来堵截的秦军精锐撞了个正着!

这支秦军,跟以前碰到的郡县杂牌军完全两码事儿!小三千号人,清一色玄黑重甲,戴着武弁帽,手里攥着丈二长戟,背着劲弩,腰里挎着青铜长剑。阵型站得跟铁打的林子似的,杀气凝成了实质,冻得空气都僵了!领头的,是秦将司马欣手下的悍将,叫屠睢,出了名的勇猛嗜杀!

两军在开阔的河滩上怼上了。义军虽说有西千多号人,可家伙什儿破烂,阵型松松垮垮,被秦军那扑面而来、跟钢铁丛林似的森然杀气一冲,不少新拉来的壮丁脸都白了,腿肚子首转筋。

“弩阵!放——!”屠睢那命令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嗡——!!!

比铚城那回密集十倍、齐刷刷的黑云腾空而起!箭矢破空的尖啸声汇成了死亡的洪流,把天都撕开了!这回秦军弩手训练有素,分三排轮着射,箭雨几乎不带停的!

“举盾——!”葛婴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了,嗓子都喊劈了!

噗噗噗噗——!

箭矢跟冰雹似的砸下来!义军那破木盾、藤牌跟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捅穿!惨嚎声瞬间响成了一锅粥!冲锋的锋线像被无形的巨镰扫过,成片倒下!血“哗啦”一下就把河滩的沙子染红了!

“陷阵卒!跟老子冲!贴上去!跟他们肉搏!”葛婴一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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