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把那两个小崽子带回来了！"刘氏扯着嗓子喊道。
内室传来虚弱的咳嗽声。姜暖心头一紧，快步走进去，只见祖母张氏躺在炕上，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与记忆中那个威严的老太太判若两人。
"奶奶？"姜暖轻声唤道，跪在炕边。
张氏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姜暖脸上停留片刻，突然亮了一下："暖丫头...回来了？"
"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姜暖握住祖母干枯的手，触感如枯枝般脆弱。
"浑身没力气...吃不下东西..."张氏气若游丝，"就想见见你们..."
姜暖鼻子一酸。无论张氏曾经如何偏心，毕竟是抚养她长大的祖母。她转头问刘氏："请大夫看了吗？"
刘氏撇撇嘴："请什么大夫，老毛病了，熬几天就好。"
姜暖皱眉。张氏的症状看起来像是中毒或严重营养不良，绝非普通老毛病。她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周，发现炕头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出古怪的气味。
"奶奶，这药是谁开的？"姜暖端起药碗闻了闻，隐约辨出几味药材，配伍却极为不妥。
"你大伯母从邻村神婆那求的。"张氏虚弱地说，"喝了更难受..."
姜暖眼神一凛。这药有问题！她假装失手打翻药碗："哎呀，对不起奶奶，我再去给您熬一碗。"
刘氏立刻尖叫起来："死丫头！你知道那药多贵吗？"扬起手就要打人。
"大伯母！"姜暖挺首腰板，"奶奶的病不能乱吃药，我会些药膳方子，不如让我试试？"
刘氏狐疑地看着她："你？"
"我在镇上跟药铺的先生学过一些。"姜暖信口编道，"若是没用，再喝神婆的药不迟。"
张氏微微点头："让...让暖丫头试试..."
刘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当着老太太的面不好发作，只得悻悻道："随你便！不过家里的粮食都是有数的，别想糟蹋！"
姜暖暗自冷笑。刘氏这是怕她发现什么吗？
安顿好祖母，姜暖带着姜小树来到厨房。厨房比她离开时更加脏乱，锅碗瓢盆堆在一起，角落里还有发霉的剩饭。
"姐，奶奶真的只是生病吗？"姜小树小声问。
姜暖摇摇头："不太对劲。小树，你帮我看着点，别让人进来。"
她开始检查厨房里的食材。米缸里的米己经发黄，油罐见底，唯一像样的是挂在梁上的半条腊肉和一些干菜。姜暖挑了些还算新鲜的蔬菜，又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些药材——这是她平时做药膳用的。
"姐，大伯母在窗外偷看。"姜小树突然压低声音说。
姜暖不动声色："让她看。"她故意用最普通的方式处理食材，将米淘洗干净，加入清水和少许山药、莲子，慢火熬粥。
等刘氏看够了离开，姜暖才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珍藏的几味珍贵药材。她小心地取出一片人参和几粒枸杞，加入粥中。
"小树，你去看看奶奶那屋有没有人守着。"
姜小树溜出去又很快回来："大伯母不在，就奶奶一个人。"
姜暖点点头，将熬好的粥盛出一碗，又做了个清淡的蒸蛋羹，一起端去给张氏。
"奶奶，趁热吃。"她扶起张氏，一勺一勺地喂粥。
张氏吃了几口，眼睛渐渐有了神采："这粥...不一样..."
"里面加了些药材，对您的身子好。"姜暖轻声说，"慢慢吃，别急。"
一碗粥下肚，张氏的脸色明显好转，竟然自己坐了起来："怪了，暖丫头，你这粥比那苦药汤管用多了！"
姜暖微笑："药补不如食补。奶奶，您这几天都吃了什么？"
张氏皱眉回忆："都是你大伯母端来的...糊糊啊，剩饭什么的...吃了就头晕想吐..."
姜暖心中一沉。这症状，分明是轻微中毒！刘氏给祖母吃的恐怕不只是变质食物那么简单。
正说着，刘氏突然闯了进来，看到张氏坐起来了，脸色一变："娘，您怎么起来了？"
"暖丫头的粥好，我觉着舒坦些了。"张氏说。
刘氏狐疑地看了看空碗，又盯着姜暖："你往粥里加了什么？"
"就是些普通食材。"姜暖平静地回答，"奶奶身子虚，需要好消化的食物。"
刘氏冷哼一声："装神弄鬼！娘，神婆说了，您这病得喝她的药才能好..."
"那药苦得很，喝了更难受。"张氏摇头，"我要暖丫头伺候。"
刘氏脸色阴晴不定，最终甩下一句"随你便"就走了。
姜暖松了口气，看来暂时赢得了照顾祖母的权利。她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查清刘氏到底在搞什么鬼。
夜深人静时，姜暖悄悄溜进厨房，翻找刘氏所说的"神婆药"。在一个隐蔽的柜子里，她发现了几包用草纸包着的药材。打开一闻，姜暖顿时变了脸色——这里面有几味药性极强的泻药和麻痹神经的草药，长期服用会让人虚弱致死！
"果然..."姜暖咬牙切齿。刘氏这是要慢慢害死祖母，好独占家产！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姜暖赶紧将药包恢复原状，闪身躲到门后。来人是刘氏，她鬼鬼祟祟地摸到柜子前，取出一包药，又往水罐里撒了些白色粉末。
等刘氏离开，姜暖立刻检查水罐，沾了一点粉末尝了尝，顿时满嘴苦涩——是巴豆粉！少量可致泻，量大则会致命！
姜暖倒吸一口凉气。刘氏这是要置祖母于死地啊！她必须想办法阻止，但眼下证据不足，贸然揭发只会打草惊蛇。
第二天一早，姜暖故意当着刘氏的面给祖母熬粥，暗中却将水罐里的水换成了干净的。接下来的几天，她寸步不离地照顾张氏，用各种药膳调理祖母的身体。
山药枸杞粥、百合莲子羹、参芪炖鸡汤...一道道精心烹制的药膳让张氏的身体日渐好转，脸色也红润起来。而刘氏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
"暖丫头，这些天辛苦你了。"第五天早晨，张氏拉着姜暖的手说，"奶奶以前亏待你了。"
姜暖摇摇头："奶奶养我长大，这是我该做的。"
"你大伯母..."张氏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等我能下床了，有些事该做个了断了。"
姜暖心中一动。难道祖母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姜暖出门一看，只见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个箱子。
"请问姜暖姑娘在吗？"男子拱手问道。
刘氏从屋里冲出来，眼睛盯着那个箱子："你是？"
"在下周福，是宋家商行的管事。"男子彬彬有礼地说，"奉我家公子之命，给姜姑娘送些东西。"
姜暖心头一跳。宋时瑾派人来了！
"我就是姜暖。"她上前一步。
周福见到她，立刻恭敬地行礼："姜姑娘，公子命我送来契约文书和一些食材用具，请您过目。"
箱子打开，里面是上好的白面、精米、各种干货调料，还有一套崭新的厨刀和几块精致的布料。最上面是一个锦囊，装着五两银子和一封信。
刘氏的眼睛都首了："这...这些都是给暖丫头的？"
周福点头："正是。公子说，与姜姑娘的合作照旧，三个月后会亲自来接她。"
姜暖接过信，快速浏览。宋时瑾在信中说他因急事返回京城，约定不变，这些是预付的部分食材和酬金，希望她安心研发菜品。
"替我谢谢宋公子。"姜暖微笑道，"就说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周福又取出一块令牌："这是宋家的通行令，姜姑娘若需要什么特殊食材，可凭此令到县城'醉仙楼'支取。"
刘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等周福一走，她立刻扑上来："暖丫头，你什么时候攀上这样的高枝了？那些东西..."
"大伯母，"姜暖冷冷地打断她，"这些都是宋公子给我做菜用的，一样都不能动。"
"你！"刘氏气得脸色铁青，"别忘了你还在姜家！这些东西都该归公中！"
"是吗？"姜暖寸步不让，"那要不要请村正来评评理？顺便说说祖母的病是怎么回事？"
刘氏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那药里的巴豆粉，味道可真是冲啊。"
刘氏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你...你..."
"大伯母放心，"姜暖微微一笑，"只要我和小树平安无事，有些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刘氏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恨恨地走了。
姜暖长舒一口气。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刘氏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让祖母完全康复，才能彻底扭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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