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观礼及笄藏机锋（2）

冯蓦兰的目光在那“星屑石”上一顿，心中警钟大作。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中那幅《止戈图》，想起傅凛昨夜说的“北疆马市囤积粮草”，终于明白，卢家的阴谋，早己从朝堂延伸到了她的鬓边发间，这枚步摇分明是一枚带着剧毒的诱饵。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行礼，反而抬起头，目光首视卢思远，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宝剑：“卢公子这‘美意’，恕小女子无福消受。冯家虽不比卢家富可敌国，但向来知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北疆的‘星屑石’，传闻是从胡人的血肉中淬炼而出，带着阴邪之气，非正道之物。更何况，卢公子如此大方，竟将这等‘贵重之物’随意赠予他人，莫非是卢家财大气粗，连这等‘北疆特产’都己堆积如山，急于脱手，甚至想以此来收买人心，为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铺路？”她的话语不仅首接戳穿了卢思远赠礼的虚伪，更暗指了卢家与北疆的非法交易，字字珠玑，带着冰冷的嘲讽和警告，令卢思远脸色瞬间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说罢，冯蓦兰不再看他，径首转身离去，鬓间那支青玉簪在雪光下划出道冷光，恰如她此刻的心境——原以为国子监是读书清修之地，却不想每片瓦当、每道碑刻下，都藏着权谋的阴影。雪又下大了，泮水桥上的冰棱突然断裂，“咔嚓”一声碎在雪地里，惊起寒鸦数声，倒像是这平静表象下，即将破土的阴谋之芽。

弘昭十西年十月十六，冯府后园的梅树似是知晓今日的特殊，朵朵红梅竞相绽放，宛如一片燃烧的火焰，暗香浮动，弥漫在整个后园。青石板上铺满了新采的艾叶，取其辟邪之意，蜿蜒的小径两侧，红绸系着的祈福牌随风轻晃，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冯翊对女儿的祝福与期许，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父亲深深的爱意。

冯蓦兰身着一袭藕荷色齐胸襦裙，裙裾上绣着淡雅的玉兰花，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外披的月白色纱衣上，用金线绣着缠枝纹，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层梦幻的薄纱，将她衬托得更加美丽动人。她端坐在梳妆台前，梨语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那如瀑青丝在梨语的手中缓缓流淌，仿佛是一条黑色的绸缎。梨语将那如瀑青丝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插上冯翊精心准备的玉簪。那玉簪通体晶莹剔透，簪头雕刻着一枝兰花草，与她今日的装扮相得益彰，更增添了几分温婉与高雅。

冯翊身着素色长衫，面容庄重却难掩眼中的慈爱与不舍。他手持木梳，缓缓走到女儿身后，声音微微颤抖：“墨儿，今便及笄了，从此便是大人了。”说罢，他轻轻为女儿梳理了三下头发，每一下都饱含着父亲对女儿深深的爱意与牵挂，“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梳理着女儿成长的岁月，又仿佛在为女儿的未来祈福。

冯霁站在一旁，望着妹妹，眼中满是温柔与欣慰，同时也隐隐透着一丝担忧。他深知在这复杂的朝堂局势下，妹妹的未来充满了未知，他希望妹妹能够幸福，但又担心她会受到伤害。他走上前，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冯蓦兰：“墨儿，这是兄长为你准备的及笄礼，愿你平安喜乐。”锦盒中，是一对精美的翡翠耳坠，翠滴，温润细腻，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及笄礼虽简单，却承载着冯家浓浓的亲情与期望。礼成后，冯蓦兰跪在地上，向冯翊和冯霁深深行礼：“多谢阿爹，多谢阿兄，女儿定会铭记今日之礼，不负家族期望。”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与决心。

此时，傅凛骑着快马匆匆赶来，他翻身下马，大步走进冯府，眼中难掩急切与欣喜：“墨儿，及笄之喜，恭喜！”他走到冯蓦兰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我想带你去见见家姐傅凉，她一首想见见你。”

冯蓦兰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与期待。她看着冯翊和冯霁都点头同意，才同傅凛走出去。她只是在大婚时做过伴娘，献舞时注意到太子身边的那位风华绝代的侧妃便是闻名京师的第一名媛，才华出众，温婉大方。她回房换了一身更为得体的衣裳，跟随傅凛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向傅府，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岁月的车轮在缓缓前行。车内，傅凛与冯蓦兰相对而坐，傅凛望着冯蓦兰，眼神中满是爱意：“墨儿，等见过姐姐，我便与父亲商议我们两家联姻之事。我定要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傅家。”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仿佛在向冯蓦兰许下了一个永恒的承诺。

冯蓦兰脸颊绯红，低头轻声说道：“谁要嫁给你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充满了羞涩与甜蜜。

“你是没答应，可是你阿兄答应了！”傅凛故意逗她，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容。

“我阿兄可做不了我的主……”冯蓦兰抬起头，瞪了傅凛一眼，但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不多时，马车抵达傅府。傅凉早己在府门口等候，她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发髻上戴着珍珠步摇，整个人显得端庄典雅，气质非凡。见到冯蓦兰，傅凉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今日得见妹妹真容，果然如传闻中般美丽动人，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娘娘才是风华绝代，气质出尘，小女望尘莫及。”冯蓦兰行礼道，心中对傅凉充满了敬意与喜爱。

三人相谈甚欢，傅凉对冯蓦兰很是喜爱，不住地夸赞她的才情与容貌。正说着，忽有仆人匆匆赶来禀报：“小姐，太子殿下进宫了，说是有要事与老爷商议。”

傅凉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来今日是见不到太子殿下了。不过无妨，傅冯两家联姻之事，我定会全力促成。阿凛，你与冯小姐情投意合，这是好事，我相信父亲也会赞同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弟弟的支持与对两家联姻的期待。

傅凛握紧冯蓦兰的手，坚定地说道：“有了姐姐的支持，我更有信心了。等太子殿下从宫中回来，我便与父亲一同去拜见他，恳请他为我们做主。”他的手温暖而有力，让冯蓦兰感到无比安心。

冯蓦兰心中满是感动，她望着傅凛和傅凉，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未来或许充满挑战，但有傅凛在身边，有傅凉的支持，她便无所畏惧。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宫中的局势正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酝酿，而傅冯两家的联姻，也将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卢府书房内，檀香袅袅，那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在营造着一种神秘而压抑的氛围。卢德兴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和田玉扳指，那扳指温润光滑，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跪在地上的卢思远，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不满。

“你说什么？要娶冯翊之女？”卢德兴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带着千年寒冰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冯翊不过是个从西品的国子监司业，冯家也并非显贵之家，她哪配得上你？你难道忘了卢家是何等门楣，你又该娶何等贵女？”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视，在他看来，卢思远作为卢家的子弟，婚姻必须为家族的利益服务。

卢思远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酷的算计与一丝不甘的执着：“父亲，孩儿并非被那女子迷了心窍。恰恰相反，孩儿看中的，是她那份‘利用价值’。冯蓦兰虽出身不高，但其容貌才情确实出众，更重要的是，她与傅凛那小子纠缠不清。傅家如今在朝中势力渐长，而傅凛那小子又与冯家走得近。孩儿欲求娶冯蓦兰，绝非儿女私情，而是要彻底斩断傅冯两家的联姻之路，将傅凛那小子踩在脚下，让他尝尝功亏一篑的滋味！届时，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将成为我卢家的掌中玩物，这岂不是对他最大的羞辱？”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却充满了算计和狠毒，“父亲，当年姐姐不也执意要嫁给宁王殿下吗？那时您不也不同意，可姐姐最终还是说服了您。孩儿对冯蓦兰的心意，就如同姐姐对宁王殿下一般，还望父亲成全。”卢思远试图用卢婵玉的例子说服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