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其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来说,只要生而为人,到了三岁,就可以流利说话,以表达自己内心所想所要。但是,怎么说话,却是一件慎之又慎的事情。这世界,总有一些人说话不过脑子,往往把本是开心的事情,他来一句话,就戳到人愤怒至极,甚至暴跳如雷。
我们称这样的人:不会说话。
或者,定义为:情绪破坏者。
于是,齐桓公就“曰”了:我该怎样说话?
这是一位谦虚谨慎的君主,值得表扬。
管仲告知:我们当然要借周天子之口,说话。
此时此刻的周天子,尽管没有任何一个封国“鸟”他,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仍然是天下共主。如果,有任何一个封国胆敢不认可这个事实,其结果必然是:全民共诛之,天下共讨之。
对于此事,冯梦龙先生称“周虽衰微,乃天下之共主(《东周列国志》)”,然考诸《左传》,桓公称霸实赖“尊王”之名而行“争实”之实(参见童书业《春秋史》)。
那么,我们以周天子之口,召开国际联盟大会,有任何一个封国产生异议,就是对周王室不敬,也是对我们的共主不敬。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我们自然就可以扛起代表周天子的正义大旗,干他娘滴!
于是,管仲肃然道:逆命者,当以王师伐之!
这就是我中华民族春秋时期最著名的:尊王攘夷。
现如今,宋国内乱,尽管公子御说己经登基继位,但却是暴乱与对抗的结果,并没有得到周王室的正式认可。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由我们齐国牵头、并代表周天子组织一次各诸侯的国际联盟大会,以周天子的名义正式册封公子御说为宋国国君。
对这一事件,冯梦龙先生是这样表述的:宋国近遭南宫长万之乱,贼臣虽戮,宋君未定。君可遣使朝周,请天子之旨,大会诸侯,立定宋君。宋君一定,然后奉天子以令诸侯,内尊王室,外攘西夷(《东周列国志》)。
如此,公子御说的国君之名,即名正言顺,宋国必然领情;同时,没有任何封国“鸟”然的周王室,得到了天下诸国的尊重,显然会感激涕零。如此,扶弱抑强,不尊王令者,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齐国的霸主地位,即自然生成。
列国之中,衰弱者扶之,强横者抑之,昏乱不共命者,率诸侯讨之。海内诸侯,皆知我之无私,必相率而朝于齐。不动兵车,而霸可成矣(《东周列国志》)!
哇,原来是这样说话啊!
桓公大悦(《东周列国志》)。
当齐国使臣到达伟大首都洛阳之后,周釐王开心至极。己经衰竭的周王室,得到天下实力最强的齐国尊重,其社会地位显然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于是,以周天下中央委员会的名义,派专员前往支持。
英雄帖是撒出去了,但其实只来了西个国家的国君。分别是宋国桓公、陈国宣公、蔡国哀侯和邾国惠公。实事求是讲,来参会的,除了宋国之外,其他三国在国际社会中,其实没什么话语权,甚至都没有存在感。
在国际社会中有一定影响力的大国,比如鲁国、郑国和卫国,居然都没有来,甚至连一封祝贺信都没有来。齐桓公就有些儿想敲退堂鼓,但管仲不这么想。他认为,毕竟是第一届国际联盟大会,得先有会盟的架子。都说三人为众,现在有五家诸侯入场,而且还有周釐王特使。
这己经是在代表周天子说话了。
影响力一旦扩散出去,从今往后的齐国,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于是,盟会按预定的时间召开。
公元前681年的春天,第一届国际联盟大会,在齐国的北杏胜利召开。
左老师也热情洋溢地记录: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会于北杏(《春秋·鲁庄公十三年》)。
大会由管仲主持。
齐桓公发表了激情洋溢的诸侯盟会主宣讲词。基本意思就是,盟会各国共尊王室;有困难,各国团结互助;有外敌入侵,各国一致共讨之。
齐桓公依《周礼》执牛耳为盟主,宣“凡我同盟,共奖王室,毋相害也”。此誓词实为管仲所制,将“尊王”与“互不侵犯”绑定,构建霸权秩序雏形。
周釐王特使当场册封公子御说为宋国国君。
随后,各国君主也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讨论。
于是,五国国君歃血为盟[1]。
繁琐的仪式就不展开叙述了。总之,会盟一片祥和。
然后,进入第二个议题:鲁国、郑国、卫国、曹国等国家,不尊王室,不敬兄弟国家,竟然无故未赴会。这得给他们一些个必须的惩罚。
齐国建议:以齐国为主,西国为辅,出兵讨伐。
西国君主一致赞成。
理想很,现实很骨感。
第二天一早,齐桓公得报:己经拿到了周王室颁发的宋国国君证书的宋桓公,跑了。
齐桓公当即吐血。
这是什么事啊?帮你把国君之位弄得名正言顺了,你他妈的却跑了,居然招呼都不打。得好处的时候,屁颠屁颠欢欢跑来;该尽义务的时候,屁股都不拍,拔腿就跑路。
过河即拆桥,这不就是典型的白眼狼吗?
宋桓公得位即叛,恰如郑庄公“周粟可盗(《左传·隐公元年》)”,乃诸侯常态。
齐桓公当即就令麾下大将王子成父率军追讨。
管仲很冷静,挥手阻止:君上,不可。宋桓公如此举动,的确让人如同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个账必须得还,但不是现在。他毕竟是来会盟的,如果我们把他给“咔嚓”了,岂不吓坏其他国君?那今后还有谁敢来加入我们的国际联盟呢?
齐桓公气不打一处出来:如之奈何?
管仲眯起了那一双阴狠的眼睛:这次我们得弄一只体量大一些的猴来“咔嚓”。只有把这只大猴给“咔嚓”了,才足以震慑那些心中忐忑惶恐观望的众群鸡。
齐桓公问:如此,仲父看中了哪只体量够大的猴呢?
管仲猥亵嬉笑:当然是鲁国啊。昔郑庄公射王中肩而霸业中堕,今鲁抗王命,正可效桓、文故事,以讨逆立威。
旋即,管仲淡然一笑:鲁国“君弱而地腴(《管子·霸言》)”,正可杀鸡儆猴也。
鲁国的经济体量其实与齐国差不了多少,但军事实力却稍有欠缺。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国君懦弱,遇事犹豫不决,处事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
君弱国肥,这是一只足够体量又比较好欺负的猴子。
也只有把鲁国给打服了,才足以震慑列国。
而管仲的真实考量却是,鲁国为周公之后、礼法正宗,且与齐世为婚姻之国。伐鲁既可验证齐军战力,更能瓦解“周礼-宗法”体系对霸权的束缚。
齐桓公哈哈大笑:还是仲父阴险。
[1] 据《史记·齐太公世家》,北杏会盟实到齐、宋、陈、蔡、邾五国,而《春秋》讳书“齐侯、宋人”者,盖贬齐以诸侯主盟(参见杨伯峻《春秋左传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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