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杀猴儆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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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杀猴儆鸡

 

这次国际联盟大会,除了通知了鲁、郑、卫等国之外,还通知了遂国。但是,遂国也没有来。而且,同样没来一封祝贺函。其实,道理也非常简单,遂国是鲁国的小弟,自然瞧鲁国的眼神行事。鲁国连续两次战胜齐军的入侵,多少也有点自我膨胀。所以也没有把所谓“开会”当了那么一回事。

但这一次的不“开会”,与前两次的战胜外敌入侵,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前两次是抵抗侵略,是正义的战争。

而这一次是藐视周王室,是讨打的嘴脸。

所以,当齐国大军铺天盖地的战车,犹如摧枯拉朽一般碾压遂国的时候,鲁国连屁都不敢放。更是,鲁国慑于齐师之威,自然未敢驰援遂国。

因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齐国是扛着正义的大旗,代周天子惩戒不尊王室的遂国。

看你还敢不来“开会”!

左丘明先生用七个字,记载了遂国不来开会的后果。这七个字是:夏六月,齐人灭遂(《春秋·鲁庄公十三年》)。

其启示意义在于:别不拿“开会”当儿戏,藐视“开会”的后果是:君死国灭。

公元前681年夏天的六月,遂国被灭。

鲁庄公这才发现,这事儿玩大了。

这事,好像还是在杀鸡给猴看吧?

鸡也好猴也罢,鲁庄公慌了。因为齐国灭掉遂国后,大军并未撤回,而是首接压境。大棒就要打在鲁国的头上了。这一次不是侵略,而是“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替天行道。

施伯、曹刿、还有大将曹沐等中央委员被紧急召入鲁宫。

商量来商量去,得出一个结论:打,一定是自取其辱。

怎么办?

施伯给出了建议:和。

老天爷,这不就是投降吗?

对的,说好听的,是和;说难听一些,就是投降。但是在敌强我弱的前提下,是和?还是被打残?甚至被灭国?鲁庄公犹豫再三,选择:和。

这类烂事,一般都是施伯收拾。为了国家利益,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齐国军营。

会谈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

因为施伯一开口就主动认错:不参加“开会”,就是不尊重周王室。鲁国当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现在知道了。鲁国真诚认错,并以最大的诚意与齐国结盟。

齐桓公和管仲,也并不是要灭掉鲁国。实事求是讲,真要灭掉鲁国,按那个时候齐国的经济军事体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据《管子·轻重甲》,齐“通齐国之盐于东莱”,岁入倍于鲁;然鲁据“汶阳之田(《左传·成公二年》)”,粮储丰足,故管仲宁以威慑代强攻。

他俩的目的,不过是鲁国低头,以达震慑列国。

目的达到,何不借坡下驴。

于是,双方达成结盟协议:1、齐国退军;2、在齐国境内的柯(地名),由两国国君亲自歃血为盟。

城下之盟,典型的不平等条约。

柯之盟实为“要质(《周礼·秋官》)”之盟,鲁以汶阳田为质表臣服,齐借“尊王”之名行霸主之实。

鲁庄公怕怕啊,这是要去齐境内结盟啊。

齐襄公就曾经以结盟之名,把刚刚登上郑国国君之位的公子危,给诓骗去了卫国首止“咔嚓”了,甚至还把陪同公子危的卫国国防部长高渠弥给五马分尸了。

很自然,鲁庄公忆及郑子亹首止之祸,踌躇难决。

鲁国大将曹沐看出了鲁庄公的担忧。于是信誓旦旦:我陪主公去,定保主公安全。

鲁庄公迟疑:可是,你,你都败给王子成父多次了,你行吗?

王子成父是齐桓公麾下大将,的确与曹沐数次交手,每一次都把曹沐打得满地找牙。

曹沐信心十足,慨然而“曰”::正因如此,俺去雪耻。臣虽败于王子成父,然护主之心可昭日月!

好吧,死马当着活马医。鲁庄公想想,乾时大战时,多亏了你舍生忘死的拼命保护,寡人才能逃出生天。就你吧。

庄公感其忠,遂决意赴盟。

估计,曹沐的武功的确不是王子成父的对手。但曹沐对主君的忠诚,却无人可比。关键时刻,忠诚,往往比功夫更为管用。

到了柯地,齐国大军早己摆好阵势,旌旗蔽空,军威肃穆,号角高亢,声震天穹。鲁庄公冷汗首流,心说,幸好讲和。不然,又将是一个屁滚尿流。

宾主分两端级梯上了祭坛。齐桓公带了管仲在一端沿梯级而上,鲁庄公带了曹沐从另一端沿梯级而上。

两位国君上到坛顶,并向坛下整齐阵势的军队挥手示意。

一时间旌旗飞扬,战鼓轰鸣。

谁都没想到,曹沐悄然从腿间掏出一把短剑,并顺势拉住了齐桓公。管仲瞬间反应过来,迅疾挺身挡在齐桓公身前,呵斥:曹沐,你要干嘛?

鲁庄公脸都吓白了:曹,曹,住手。

曹沐缓缓道来:齐强鲁弱,我们总是被贵国欺负。动不动就发兵打我们,说好的扶弱抑强呢?诚意何在?

管仲问:你要怎样的诚意?

曹沐叫:齐数侵鲁,请还汶阳之田!

管仲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要刺杀齐桓公。于是疾呼:君其许之!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室,今示信于鲁,可安天下诸侯之心!

齐桓公也松了一口气:寡人答应。

曹沐松手,并退回他应站的位置。

鲁庄公也松了一口气。哆嗦着手,擦汗。就算曹沐能刺到齐桓公,也未必能一击毙命。但是,无论齐桓公毙不毙命,在齐国大军环绕下的祭坛上,他们俩被剁成肉酱基本上就是不争的事实了。

心中暗暗发誓:永远不带着二百五外出了。

妈妈滴,吓死寡人老!

于是,心中暗忖:幸而从施伯之谋,若逞强拒盟,社稷危矣!

会盟继续。

左丘明先生记载:冬,盟于柯,始及齐平也(《左传·鲁庄公十三年》)。

这只猴,算是彻底驯服了。

会盟结束后,齐国的一干中央委员们对曹沐的举动,非常的生气。以齐桓公麾下的王子成父等主要的将军们,更是义愤填膺。都主张缉拿曹沐,为主公雪耻。把汶阳之地还给鲁国,齐桓公自己也有点丧气。于是问:在威逼之下答应的事,应该算着事急从权吧?

管仲不同意。

让我们还原当时的语境,差不多应该这样,齐桓公问政于管仲:许沫以汶阳,岂非示弱?

管仲对曰:昔郑庄公克段于鄢,以孝悌之名行权谋之实。今归汶阳以彰信义,诸侯将谓齐“重然诺而轻土地”,此王霸之资也!

管仲的话,基本上有这样两层意思。第一、曹沐是陪同鲁庄公来会盟的。刚结盟,就把人家的跟班给“咔嚓”了,今后谁还敢来?

第二、答应了的事,就不能反悔。如果我们不还汶阳,则天下人会认为我们不诚信;如果我们连曹沐耍无赖手段要到的汶阳,都给兑现了。

则天下人对我们就自然信服了。

如此,我们发出的号令,谁还敢违抗?我齐国,又何愁霸业不成?

齐桓公抑郁在胸的那一口闷气,才真的释放了出来。

成大事者,不计较小节。

那么,齐桓公忽闪忽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管仲胸有成竹:自然是以周天子的名义,讨伐宋国。

王子成父摩拳擦掌:打宋国,以什么名义?

管仲:破坏国际联盟宪章。

北杏会盟,宋桓公招呼都不打,得了好处,拔腿即跑路。差点儿使第一届国际联盟大会泡汤,不打你,打谁啊?不是说好了要找宋桓公算账吗?现在到时候了。

我看你跑,跑得脱是马虾!

那么,宋桓公跑脱了吗?

休息一下,我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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