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探情寻物价之乱因
我攥着翡翠扳指穿过人群,咸涩的海风裹挟着鱼腥味钻进鼻腔。
粮铺门前洒落的珊瑚粉在青石板缝里凝成暗红的血痂,几个蹲在墙根啃馒头的脚夫见我走近,慌忙用草帽遮住脸。
"新到的青蟹——"鱼贩刚掀开竹篓盖子又猛地合上,篾条缝隙里渗出靛蓝的蜀锦丝线。
任萱昨日在染布坊发现的银链正贴着胸口发烫,我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铜钱盐壳的粗粝感。
货郎担子上的铃铛突然乱响。
李货郎佝偻着背往巷口退,竹扁担撞在墙上震落几粒干瘪的桂圆。
我摸出半吊铜钱假装挑货,他布满冻疮的手却死死按住箩筐:"客官去别处看看吧。"
"上月立春,您给码头王阿婆赊过三斤红糖。"我压低声音,指尖拂过箩筐边沿的北斗刻痕。
老人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担子里的干果突然簌簌跳动,像是被看不见的潮水推搡着。
他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腕子:"曾公子快走!"掌纹里嵌着的盐晶割得皮肤生疼,"每逢朔望之夜,戴铜钱面具的人就来收'海税'。"箩筐底层的核桃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发黑的黍米,"说是给龙王爷娶亲的聘礼......"
脑后蓦地窜起针扎般的痛楚。
心眼在识海里睁开血丝密布的眼睑,李货郎颤抖的声线突然化作万千细丝——靛蓝的恐惧缠绕着赭石色的愤怒,却在触及某个墨色旋涡时齐根断裂。
我踉跄扶住霉湿的砖墙,喉间泛起铁锈味。
"他们往米缸倒珊瑚粉时,我在柴堆后看见......"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痰里漂着磷火般的蓝点,"官靴上绣着浪花纹。"
染布坊焦黑的梁柱在记忆里轰然倒塌。
我摸出那枚带漩涡纹的翡翠扳指,黄知府半月前审理纵火案时,皂靴上确实翻涌着银线勾的海浪纹。
掌心的北斗铜钱突然发烫,第七星位置的珊瑚粉竟与粮铺米缸里的如出一辙。
暮色将巷口染成酱紫色时,我蹲在码头卸货的麻袋堆后。
咸腥的潮气浸透粗布衣裳,心眼残存的视野里,往来力夫肩头都飘着靛蓝的丝线,最终汇向官仓方向那团墨色旋涡。
怀中的银链突然发出蜂鸣,任萱今晨说子时的潮信要提前,此刻海浪声却诡异地沉寂着。
"原来你在这儿。"
任萱的声音混着薄荷香劈开鱼腥,她葱管似的指甲盖住我掌心的北斗刻痕。
我抬头望进她蒙着水雾的眸子,那汪春水里映着的不是晚霞,而是我鬓角未擦净的血渍。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划过珊瑚粉的痕迹,在我们交叠的掌纹里画出一道弯月形的血痕。
(续写部分)
任萱的指尖在我掌心停留的刹那,潮声突然在耳畔炸响。
那不是真实的海浪,而是心眼过度消耗后残留的嗡鸣。
她袖口滚着的银丝缠枝纹扫过我的虎口,昨日在火场救她时燎焦的线头还蜷曲着,此刻却像活过来的藤蔓缠住我摇摇欲坠的神智。
"你闻起来像被盐腌透的咸鱼。"她嘴上嫌弃,帕子按在我渗血的额角时却带着三月柳梢的轻软。
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盖下,北斗七星刻痕正透过麻布渗出微光,第七星位置的珊瑚粉突然化作流萤,在她鬓边碎发间游弋。
我借着起身的动作避开她骤然收紧的手指。
暮色里的码头像被泼了隔夜茶汤,青石板上凝结的盐霜正悄悄漫过脚夫的草鞋。
几个抬着樟木箱的力夫经过时,箱角铁皮剐蹭出带着铁锈味的火星,心眼残存的视野里,那些火星落地竟变成靛蓝色的水母,拖着长须朝官仓方向游去。
"跟我来。"任萱突然攥住我的腕骨,薄荷香里混进一缕焦苦——是她今晨煎药时烧糊的甘草。
穿过两排晾着渔网的竹架时,她发间银簪突然发出细碎的蜂鸣,昨日在火场废墟捡到的半截浪花纹腰带,此刻正在她腰间锦囊里不安分地鼓动。
秘密据点藏在废弃的望海楼地窖。
霉烂的桐油味被任萱袖中抖落的干茉莉冲淡,她转身插门闩时,发梢扫过供桌上残缺的妈祖神像,香炉里积着的珊瑚粉突然簌簌落下来,在青砖上拼出半枚铜钱图案。
"你猜我在染布坊灰堆里找到了什么?"她解开缠在手腕的蜀锦,层层叠叠的靛蓝绸缎里裹着个黄杨木算盘。
当第七颗算珠被拨到北斗七星的方位,暗格里弹出的账本扉页上,朱砂画的浪花纹正吞吐着墨色旋涡。
我抚过被海水蚀出孔洞的纸页,突然被某个熟悉的纹样刺痛——翡翠扳指内侧的漩涡纹,竟与"海税"账目旁的暗记完全吻合。
任萱忽然按住我发颤的手背,她耳坠上悬着的珍珠荡过来,晃碎了我们交叠在墙上的影子。
"晌午我去给王阿婆送药,见她米缸底层铺着晒干的海月水母。"她沾着茶水在桌案上画圈,水痕里浮起细小的磷光,"那些半透明的东西,和粮铺掌柜倒进米缸的珊瑚粉遇水后的模样......"
地窖突然灌进咸湿的风。
供桌上的妈祖神像轰然倒地,裂开的陶土里滚出十几枚穿孔铜钱。
我弯腰去捡时,心眼残留的刺痛突然化作万千银针——铜钱孔洞里渗出靛蓝色的黏液,渐渐凝成戴面具的人形轮廓。
任萱的惊呼卡在喉间。
她发间的银簪突然自行脱落,簪尖蘸着珊瑚粉在地上疾书。
当北斗第七星与铜钱面具的眉心重合时,我们同时看见账本某页的浪花纹开始扭曲,最终变成地下钱庄特有的貔貅暗标。
"子时三刻潮信要来。"任萱突然掐住我的虎口,她指腹的薄茧蹭过今晨被盐晶割破的伤口,"但此刻涨潮该有的藤壶腥气......"她没说完的话被突然漫进地窖的咸腥气截断,那味道里混着腐烂的珍珠贝与生铁锈,像极了心眼过度使用时涌上喉间的血腥味。
我们同时转头望向气窗。
本该被月光照亮的鲛绡窗纸,此刻正爬满墨色藤蔓般的纹路——那是官仓方向飘来的炊烟,在夜雾里凝成无数浪花纹。
任萱突然轻笑出声,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我掌心的北斗刻痕,在第七星位置按下时,珊瑚粉突然燃起幽蓝的火苗。
"看来龙王爷的聘礼要该送到钱庄。"她吹熄火折子,最后一点火星落进裂开的妈祖神像里。
陶土碎片上的浪花纹正渗出靛蓝色的血,渐渐汇聚成指向城西暗巷的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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