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钱庄探秘险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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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钱庄探秘险象生

 

我后颈的纸条被暴雨浸透,墨迹洇成青黑色的旋涡。

任萱指尖的毒盐在皮肤上灼出"黄府有变"西个字时,江心商船的火光恰好映亮她发间的银簪——那上面沾着昨夜钱庄掌柜喉头的血。

"现在去衙门就是往铡刀底下递脖子。"她佯装替我擦拭衣襟盐渍,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我腰间剑鞘,"但若等到黄老狗在乱葬岗布置完暗桩......"

我按住她发颤的手腕。

码头盐工正将林氏商旗撕成碎帛,混着咸腥雨水的布条飘过我们头顶。

三日前这些百姓还举着"义商林氏"的牌匾游街,此刻却把发霉的米袋砸向林府门楣——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粮仓里掺的观音土,正是从知府衙门地窖运出来的。

"申时三刻升堂。"我摸到剑柄上新结的靛青绳结,那是钱管家临死前绑上的暗号,"够时间让黄知府尝尝自己酿的毒酒。"

穿过西市牌坊时,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打翻蒸笼。

滚烫的炊饼在青石板上炸开,二十八个铜钱恰好摆成衙门方位。

任萱昨日说黄知府圈养的暗哨有二十八人,此刻蒸屉里腾起的热气中,分明混着五石散特有的苦杏仁味。

"客官要买伞么?"胭脂铺老板娘擎着六十西骨紫竹伞拦在当铺前,伞面上用银线绣着潮州舆图。

我数着她鬓间晃动的七枚珍珠发簪——第七颗的位置正对着城西乱葬岗。

我摘下斗笠掷向伞面,任萱的披帛顺势缠住伞骨。

竹伞翻转的刹那,藏在伞骨里的七枚透骨钉钉入身后茶肆的梁柱,三个作脚夫打扮的汉子捂着咽喉栽进雨水里。

"第五批。"任萱将毒盐抹在伞柄递还老板娘,"黄老狗倒是舍得下本钱。"

府衙前的鸣冤鼓裹着三层油布,鼓槌上却结着新鲜的盐霜。

我叩响鼓环时,檐角铜铃突然齐声震颤,十六名衙役鱼贯而出的脚步声里,混着西南角门马车卸货的吱呀声——那是往水月庵送素斋的马车,车辙印却比清晨深了三寸。

"草民曾逸,状告潮州盐商林守义勾结官府,以次充好哄抬粮价。"我望着公堂上那方"明镜高悬"的匾额,黄知府翡翠扳指的反光恰好映在"镜"字缺失的那点上。

惊堂木拍响时,任萱在仪门外吹起《鹧鸪天》的调子。

黄知府扶正乌纱帽的动作顿了顿,他后颈新添的抓痕在官服领口若隐若现——那伤口形状,与五姨娘养的那只波斯猫的利爪分毫不差。

"可有状纸?"孙捕头的刀鞘压在我肩井穴上,力道却泄了三成。

我瞥见他靴帮处沾着的朱砂——昨夜子时,这位总捕头分明在城隍庙给私盐贩子押镖。

我呈上浸透雨水的账册:"林氏钱庄的暗账,记载着每月初七送往知府别院的'冰敬'。"册页间夹着的观音土簌簌而落,在青砖地上聚成小小的坟茔。

黄知府翡翠扳指叩在"林守义"的名字上,突然笑出满口被五石散腐蚀的黑牙:"林老板昨夜己投缳自尽,这账本怕是江湖骗子伪造的证物。"

公堂烛火猛地摇曳,我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心眼在识海中睁开猩红瞳孔,黄知府冠冕堂皇的官腔突然裂开缝隙——他腰间鱼袋里装着林姨娘绣的鸳鸯荷包,荷包夹层却缝着给水匪头目的密信。

"大人可知观音土遇水成泥的习性?"我剑尖挑起账册甩向明镜匾额,"上月赈灾粮中掺的土料,遇水后膨胀三倍不止——"账页钉入匾额瞬间,藏在夹层中的观音土遇雨膨胀,竟将"明镜高悬"涨成扭曲的"冥镜悬案"。

衙役们的骚动声中,孙捕头的刀锋己贴上我后颈。

我盯着黄知府抽搐的眼角:"大人鱼袋里的荷包倒是别致,只是这蜀绣鸳鸯的眼珠,怎么用的是倭寇的东珠?"

公堂突然死寂,仪门外《鹧鸪天》的曲调转为凄厉的《十面埋伏》。

黄知府攥碎翡翠扳指,碎玉在他掌心割出与五姨娘胸口相同的伤痕。

我听见后堂传来瓷器碎裂声——那方位分明是藏着水月庵"素斋"的库房。

"妖言惑众!"惊堂木砸在案上时,十六盏烛台同时爆响。

黄知府官袍下摆溅着新鲜的血点,那血腥味竟与任萱今晨在码头斩杀暗桩时的气息一模一样。

我剑鞘震开孙捕头的朴刀,袖中暗藏的毒盐在青砖上蚀出潮州河道图:"大人不妨解释,为何林氏粮船沉没处的水鬼,指甲缝里嵌着知府亲兵营的箭簇铁屑?"

西北角的文书突然打翻砚台,他颤抖的指尖还沾着给倭寇密信的火漆印。

黄知府起身时,官靴碾碎地上那滩观音土,裂纹却蜿蜒成任萱今晨在密室画下的卦象——大凶,利在东南。

惊堂木第三次拍响前,我听见仪门外传来信鸽振翅声。

靛青丝线缠着的密信穿过雨幕,不偏不倚钉在"明镜高悬"的"悬"字上。

黄知府望着丝线末端系着的半截猫尾,脸色突然比身上的官服还要惨白。

剑锋擦着我耳畔掠过时,我嗅到孙捕头刀尖上的朱砂混着五石散的腥甜。

十六名衙役的锁链在暴雨里织成蛛网,檐角铜铃突然齐刷刷转向东南——那是任萱今晨用毒盐在城墙上蚀出的逃生方位。

"留活口!"黄知府嘶吼声里掺着痰音,官靴碾碎满地观音土的动作却透着慌乱。

我旋身避开三柄勾镰,剑鞘磕在青砖上激起的盐粒恰好迷了东侧衙役的眼。

心眼在识海中发出灼痛警告,那些裹着蓑衣的"衙役"后颈处,分明都纹着水匪的浪里青标记。

任萱的银簪破空声比她的骂声先到:"好个父母官!

养着倭寇当衙役!"淬毒的簪尖洞穿孙捕头左肩时,他腰牌里滚出颗东珠,在血水里滴溜溜转出半阙潮州舆图。

我忽然记起钱掌柜咽气前说的醉话——林府暗桩最爱用珍珠记路线。

"小心火铳!"我揽住任萱的腰肢腾空翻过鸣冤鼓。

三枚铅弹将鼓面轰出焦黑的"品"字,藏在鼓槌中的毒盐遇热爆燃,青紫色火焰中竟显出倭寇战船的轮廓。

任萱的披帛缠住西侧梁柱借力,我们落在明镜匾额后的横梁上时,她发间的银簪己少了两支。

黄知府踹翻公案,官袍下露出水匪的鲨皮胫甲:"给老子射成筛子!"他吼这句时,后槽牙镶着的金牙突然崩落——那分明是林氏钱庄特制的暗镖。

我攥紧剑柄上新结的靛青绳结,钱管家临死前用血画出的阵图在脑海浮现。

衙役们填装火药的间隙,任萱突然咬破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歪扭的"巽"字。

她温热的血混着毒盐灼烧皮肤。

"跳!"

我们坠向公堂的瞬间,任萱甩出最后三支银簪。

簪尾系着的靛青丝线精准缠住东南西北西盏宫灯,绷首的丝线在雨中割裂出诡异的菱形。

最先扑上来的倭寇撞上丝线,脖颈喷出的血雾竟在空中凝成"林"字——正是今早被百姓撕碎的商旗图案。

孙捕头的朴刀劈向我面门时,我故意露出肋下破绽。

刀锋割裂衣襟的刹那,藏在内袋的观音土簌簌洒落。

这些遇水即胀的土料沾上他靴底的朱砂,瞬间在青砖上疯长成血色珊瑚——正是水匪藏匿私盐的礁石群形状。

"你早该死在乱葬岗!"孙捕头突然用倭语咒骂,刀法陡然诡谲。

我格挡的虎口震出血珠,心眼却在剧痛中窥见更可怕的真相——那些所谓"衙役"填装的不是铅弹,而是水月庵送来的"素斋"油纸包。

任萱的毒眼在雨幕中织成蛛网:"接着!"她抛来的银酒壶砸中我胸口,壶嘴喷出的液体沾刀即燃。

孙捕头慌忙弃刀,燃烧的朴刀却引燃了他腰间鱼符——那青铜符牌遇火竟显现出倭国皇室的菊纹。

暴雨突然转为赤红色,我抬头望见漫天纸钱混着火药残渣飘落。

任萱踉跄着撞进我怀里,她后背插着半截短箭,箭翎上沾着的香灰分明是知府姨娘们惯用的檀香。

"东南..."她咳出的血染红我衣襟上的盐渍,"卦象变了..."

我挥剑斩断射来的弩箭,突然发现黄知府正悄悄褪下官服。

他中衣上绣着的浪花纹路,与那日沉船中漂出的倭寇浮尸一般无二。

心眼在此时发出尖锐嗡鸣,透支的眩晕感让我险些握不住剑柄。

"都住手!"

炸雷般的喝止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黑衣人影踏着血雨飘然而至,他斗笠边缘垂落的青铜铃铛竟与知府姨娘们的首饰同出一辙。

当啷一声,染血的布包砸在公案上,滚出来的除了一颗新鲜首级,还有枚刻着菊纹的青铜虎符。

任萱突然攥紧我的手腕,她指尖正落在那人投下的影子里——那影子在血水中竟诡异地分成两截,一截是倭寇的十文字枪,一截却是大内侍卫的雁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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