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虎符残片,指尖被棱角刺得生疼。
任萱染血的裙裾扫过舆图时,桑皮纸上的莲花标记突然渗出黑汁,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她说的"七星照骨"西字在耳畔炸开时,远山轮廓恰好被闪电劈亮,像极了密信背面显现的祭坛纹路。
"这雨会冲散尸傀的腐气。"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软剑在腕间嗡鸣。
任萱的金步摇在石壁上划出火星,北斗阵图刻痕里渗出的青苔居然泛着磷光。
山洞口垂着几缕藤蔓,在暴雨中像极了吊死鬼的肠子。
任萱突然扯断颈间璎珞,将珍珠碾碎撒在洞口:"九曜避凶阵能撑半柱香,够我们——"
话音未落,她突然踉跄着撞进我怀里。
我扶住她肩头时摸到黏腻的血,这才发现她后背有道三寸长的伤口正在渗血。
她若无其事地推开我,染血的披帛缠住洞顶钟乳石:"曾公子莫不是被尸傀吓软了腿?"
洞内寒气扑面,竟比暴雨更刺骨。
我燃起火折子的瞬间,石壁上突然睁开千百双荧绿的眼睛。
任萱的金步摇擦着我耳畔飞过,钉住一只巴掌大的鬼面蜘蛛。
"钱老狗倒是舍得下本钱。"她拔下金钗时带出墨绿色汁液,"这是南疆蛊虫,专食活人脑髓。"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石板突然震颤起来。
我拽着她滚向右侧凹坑的刹那,头顶巨石轰然坠落。
飞溅的碎石划破她脸颊,血珠落在我的衣襟上,竟将桑皮纸上的祭坛纹路染成了暗红色。
"坎位七步!"任萱突然掐我手臂。
我搂着她腰身腾空跃起,软剑绞碎迎面射来的毒箭。
她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往鼻子里钻,被我抵在石壁上时,她忽然笑出声:"曾公子这'心眼',倒是比罗盘还准。"
我正要开口,整条甬道突然亮起幽蓝荧光。
石缝间钻出无数藤蔓般的触手,每根都布满倒刺。
任萱的披帛缠住两根触手借力荡起,绣鞋踢在我肩头:"发什么愣!
震位有生门!"
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软剑斩断袭向她的触手时,我看到她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这女人分明是故意踢的。
腥臭黏液喷溅在石壁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我们背靠背退到转角,她突然往我手里塞了块冰凉的东西。
"虎符残片能镇邪祟。"她喘息着扯开染血的袖口,"但若遇到'那个东西'......"话未说完,整座洞穴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怪叫。
我后颈汗毛倒竖。
火折子照亮的瞬间,石壁上的藤蔓触手突然全部缩回,只留下蜂窝状的空洞。
任萱的金步摇在地面划出焦黑痕迹,声音却带着诡异的兴奋:"来了!"
暗河中突然腾起丈许高的黑影。
那东西像是巨蟒与蜈蚣的合体,数百对步足摩擦石壁发出金铁之声。
任萱竟不退反进,染血的披帛甩出个漂亮的弧度:"大爬虫,姑奶奶的胭脂香不香?"
怪物被激怒的刹那,我瞥见她藏在背后的左手正将某种药粉撒入风中。
这女人又在玩火!
软剑缠住她腰身将人扯回,怪物獠牙堪堪擦过她飞扬的发梢。
"你疯了?"我把她按在钟乳石后。
她仰头时鼻尖几乎蹭到我下巴,眼底映着怪物身上诡异的荧光:"不用激将法,怎么逼它露出命门?"
说话间,怪物长尾扫塌半边石壁。
我抱着她滚进浅潭,潭水突然沸腾般冒起气泡。
任萱浸湿的襦裙紧贴着身子,却还有心思调侃:"曾公子可知'七星照骨'要照的,从来不是死人骨头?"
我正要追问,怀中的密信突然剧烈颤动。
桑皮纸上渗出的黑汁竟在潭面投射出北斗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恰好指向怪物心口。
任萱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星位:"就是现在!"
软剑贯入鳞片的瞬间,我听见金属相撞的脆响。
怪物心脏位置居然嵌着块青铜残片,与虎符的断口严丝合缝。
任萱的披帛缠住怪物獠牙,整个人悬在半空朝我喊:"用'心眼'看它的记忆!"
剧痛在颅内炸开的刹那,无数画面汹涌而来:青铜残片、血祭的童男童女、还有......我猛地睁眼,发现怪物瞳孔里映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身影。
正要细看,任萱突然惨叫一声坠落下来。
(本章完)
我纵身接住任萱的刹那,后颈突然掠过冰凉的触感。
数十根银丝缠住怪物獠牙,月光般的清辉自洞顶倾泻而下。
青衫女子足尖点在怪物天灵盖上,腕间银铃震颤出梵音般的声响。
"天璇锁魂!"那声音像是碎玉坠在青石板上。
怪物发出凄厉嘶吼,嵌着青铜残片的心脏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我抱着任萱摔进浅潭,潭水裹着血污漫过口鼻时,看见那女子袖中飞出七枚铜钱,正钉在北斗星图的光斑上。
青铜残片"当啷"坠地,怪物轰然倒塌的躯体化作齑粉。
任萱呛咳着撑起身子,湿透的鬓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孙家姐姐的《璇玑谱》,果然比钱老狗的蛊虫高明。"
孙姑娘弯腰拾起青铜残片,月光石耳坠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她将残片与虎符拼合的瞬间,我眼前突然浮现出巍峨宫阙的幻影——朱漆大门上赫然刻着赌坊常用的"天地玄黄"骰子纹。
"这是周天仪碎片。"她指尖抚过残片上的饕餮纹,"三年前洛水暴涨,有人在河底打捞出装着童男童女的青铜匣。"说着突然扯开我的衣襟,染血的密信在碰到青铜残片时,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象图。
任萱突然抢过残片对着火光细看:"钱老狗在赌坊喝醉时说过,'七星照骨要配三牲血'......"她沾血的手指划过星象图,某个星宿的位置突然渗出朱砂般的液体,渐渐凝成"如意坊"三字。
我太阳穴突突首跳。"心眼"带来的眩晕感还未消退,那些血祭画面里戴青铜面具的女人,发髻上插着的正是如意坊独有的金累丝点翠簪。
孙姑娘突然按住我腕脉,指尖凉得像深井寒玉:"公子看到的祭坛,应当建在阴阳河交汇处。"
洞外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钟乳石裂隙在地上织出棋盘纹。
任萱用金钗挑开裙摆,露出小腿上狰狞的旧伤疤:"去年重阳节,我在如意坊后巷见过运棺材的马车,车辙里夹着这种青铜屑。"她从残片缺口处抠出些绿锈,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孙姑娘突然拂袖扫开满地碎石,露出被怪物黏液腐蚀出的地下河图。
她将青铜残片浸入潭水,波纹竟自动勾勒出洛阳城的轮廓:"七星阵眼就在......"
话音未落,整座洞穴突然剧烈震颤。
我们方才拼合的虎符发出刺耳鸣响,任萱腕上的时空回溯手链无风自动。
暗河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孙姑娘脸色骤变,袖中银丝卷着我们疾退三丈:"快走!
剩下的秘密不是凡人能窥探的!"
任萱在疾奔中突然扯下我半截衣袖,就着臂上伤口潦草画了张星象图。
鲜血渗进桑皮纸的纹理,竟显露出半阙《璇玑图》。
她将图纸塞进我怀中时,指尖故意划过我结痂的旧伤:"曾公子可要收好这份'赌注'。"
我们冲出山洞的瞬间,身后传来地动山摇的崩塌声。
月光下,孙姑娘站在断崖边,青衫被山风鼓成展翅的鹤。
她抛来枚刻着骰子纹的玉牌:"七日后子时,带着虎符去如意坊找摇铃人。"
黎明前的山路上,任萱把玩着青铜残片哼小调。
晨雾染湿她破损的裙裾,伤口结的血痂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我望着远处洛阳城的轮廓,虎符残片在掌心烙下灼痛——那上面新浮现的暗纹,分明是赌坊常用的筹码数目。
"你说钱老狗要是知道......"任萱忽然凑近我耳边,茉莉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指尖点在我心口,那里还残留着怪物记忆里的青铜面具反光,"他藏在赌坊的账本,会不会也记着买卖童男童女的生意?"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我们同时看向对方染血的衣袖。
晨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金步摇在曦光中晃出点点金芒。
我知道她和我想到了一处——那些在赌坊输光家产的赌徒,最后都消失在城南乱葬岗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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