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齿轮咬碎最后一粒冰碴时,敌阵中传来骆驼的嘶鸣。
我舔了舔被北风割裂的嘴角,任萱缝在甲胄夹层里的磁石片己烫得如同烙37铁——这疯丫头究竟在磁针里掺了多少雷火粉?
"列阵!"我甩开沾满冰霜的令旗,任萱三个月前埋在瓮城地下的齿轮组突然轰鸣。
城墙暗格里弹出她设计的连珠弩,箭矢尾羽竟都系着染血的紫苏叶。
那些抬担架的民夫突然齐声哼起蜀中小调,垂死的伤员跟着拍打盾牌,震得敌楼檐角积雪簌簌而落。
曹元敬的骆驼骑兵踏破冰河时,我嗅到任萱藏在军粮里的麻沸散气味。
这女人总爱把后手埋在奇怪的地方,就像此刻敌阵中突然倒戈的三百重甲兵——他们头盔里飘出的桂花头油香,分明是那日她在黑市用十车粮草换来的"无用之物"。
"将军!
西侧瓮城破了!"陈密探浑身是血撞进箭楼,怀里还护着任萱改装过的传声筒。
我望着沙盘上转成墨色的磁针,突然想起那夜在扬州驿站,任萱蘸着酒水在桌案画的奇门遁甲图。
她当时说:"若见黑针指离位,便往坤门掷火雷。"
城下突然炸开的火龙卷印证了她的预言。
我攥紧星象仪投射出的赤色光斑,看那红光扫过的城墙渗出冰晶——任萱算计的霜冻准时降临,联军熔铸的青铜甲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满冰壳。
"取我青冥剑来。"我扯断绣着卦象的束发带,任萱缝在里衬的磁石片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亲兵捧来的剑鞘上缠着她编的朱红剑穗,穗子里藏着能割断牛筋的机关丝。
城墙缺口涌进的骆驼骑兵突然集体打滑——冰面上不知何时铺满她特制的铁蒺藜,每个倒刺都淬着蜀中民谣的诡异颤音。
当我率三百死士冲出城门时,任萱改造的星象仪在头顶炸开七彩光雾。
曹元敬的帅旗在强光中燃成火球,老贼坐骑的青铜马铠正被霜冻黏在冰面上。
我挥剑斩断他护心镜时,镜面反射出千里之外长安城的轮廓——这分明是任萱在观星阁摆弄过的镜阵把戏。
"疯子!
你们都是疯子!"曹元敬捂着破碎的护心镜嘶吼,镜中突然传出任萱提前录好的嗤笑:"老乌龟,可还认得扬州城头的麻沸散?"我趁机挑飞他的虎头盔,发现他发髻里竟别着半粒带牙印的薏仁——这疯丫头何时把零嘴塞进了敌军主帅的头冠?
鸣金收兵时,我着怀表上新添的裂痕。
表盘背面凸起的纹路有些陌生,借着残血般的天光细看,竟是任萱用匕首刻的星象图。
西北角天狼星的位置嵌着粒带血的薏仁,像极了那夜她替我挡箭时,肩头绽开的血花。
"将军!"沈大夫捧着破碎的药罐踉跄奔来,罐底沉淀的紫苏叶拼成卦象。
我蘸着药汁在掌心描画,突然想起任萱月前说的醉话:"若见离火化坎水,便是要我改命的时候......"
怀表齿轮突然逆时针转动半圈,磁石片在子时降霜的时刻变得滚烫。
瞭望塔传来陈密探变了调的嘶喊,我望着东南方突然升起的狼烟,喉头泛起她最爱塞给我的薄荷糖腥甜——那分明是她在绝境时才会点燃的,用七种毒药淬炼的求救信号。
(接上文)
硝烟在齿缝间凝成冰渣,我反手劈开迎面袭来的青铜戟,青冥剑擦过冰甲迸出幽蓝火花。
任萱改装过的磁石片在护腕里嗡嗡震颤,东南方的狼烟裹着薄荷糖的腥甜钻进鼻腔——那疯丫头总爱把求救信号调成我讨厌的味道。
"取我三矢连弩!"我踹翻举着火把的敌兵,火星溅在冻土上竟开出紫苏花。
陈密探从箭楼废墟里抛来的弩机泛着桂花油光,扳机处缠着任萱束发用的红绸——准是那日她偷拆了辎重营的武器箱。
弩箭离弦的瞬间,西南瓮城残垣突然腾起七色烟雾,马蹄声裹着蜀中民谣破空而来。
任萱的枣红马踏碎冰棱时,她束腰的铜链正巧缠住曹元敬劈来的弯刀。
这女人明明脸色比新糊的窗纸还白,偏要在箭囊里塞满包着糖纸的雷火弹。"东南狼烟是给你助兴的烟花!"她甩出磁石片击飞偷袭的敌兵,发间薏仁耳坠擦过我脸颊,"姓曾的,欠我的薄荷糖该结账了!"
曹元敬的青铜面具在磁石共鸣中裂开蛛网纹,露出底下青紫色的疤痕——正是任萱半年前在黑市悬赏的"刀疤验真图"。
老贼座下战马突然人立而起,任萱埋在马蹄铁里的铁蒺藜正滋滋冒着麻沸散的青烟。
我趁机掷出浸过药汁的束发带,看那绣着卦象的绸缎如活蛇般缠住他脖颈。
"扬州驿站第三根梁柱!"任萱突然喊出暗语。
我猛然想起那夜她醉酒后在房梁刻的机括图,反手将青冥剑插入冰面。
剑穗里的机关丝应声绷断,曹元敬背后五十步的冰层轰然塌陷,露出任萱半月前雇人挖的陷马坑——坑底倒插着她从黑市淘来的前朝青铜戟。
老贼坠坑的刹那,任萱甩出的磁石片精准打落他发冠。
那顶镶着翡翠的虎头盔滚到我脚边,内衬赫然缝着块褪色的襁褓布——正是她安插在敌营的绣娘的手艺。
坑底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混着蜀中民谣的曲调,竟像极了任萱在伤兵营哼唱的小调。
"朱相在雁回谷!"陈密探的传声筒里爆出沈大夫的嘶吼。
我转头看见任萱正用牙齿撕开染血的绷带,将星象仪残片绑在弩箭上。
她改装过的箭头擦过我耳际,带着七彩光雾没入东南方的雪松林——那是我们上个月布下的镜阵方位。
联军溃兵如退潮的冰河,我率轻骑追至断崖时,朱丞相的紫金马车正在镜阵中打转。
任萱埋在雪地里的铜镜将阳光折射成囚笼,老贼镶嵌着翡翠的官靴正被霜冻黏在车辕上。
我挑开车帘的瞬间,二十七个包着糖衣的雷火弹从顶棚滚落——这疯丫头连敌人的逃生工具都要改造!
"尔等逆贼!"朱丞相挥出的短剑上淬着孔雀蓝的毒,剑穗却系着任萱最爱的薏仁香囊。
我格开毒刃时嗅到薄荷糖的气息,反手用剑鞘敲碎车座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任萱手绘的《黑市物价图》,每张都盖着朱丞相的私印。
老贼的瞳孔在磁石共振中骤缩,我顺势挑飞他束发的玉冠。
藏在发髻里的密信飘落,信纸浸着任萱特制的紫苏药汁,遇风显出我们约定的暗号。
青冥剑刺穿他心脏时,我分明看见任萱的星象仪在云层中投下光斑,将血渍勾勒成前朝皇族的图腾。
夕阳把战旗染成琥珀色时,任萱正蹲在冰河边拆解敌军帅帐的铜炉。
她发间的磁石片叮当作响,将炉灰里的碎铁屑聚成古怪的星图。"沈大夫说你的伤口该换药了。"我抛给她半块薄荷糖,看她用牙咬开糖纸的动作和咬开雷火引线时如出一辙。
"东南三十步,第七具尸体。"她突然吐出含混的指令,糖块在舌尖鼓起个小包。
我扒开覆雪的敌兵尸首,冻僵的手掌下压着半块青铜罗盘——正是任萱在观星阁摔碎的那块仿品。
真正的古物此刻正在她掌心泛着幽光,盘面血迹凝成的卦象竟与沈大夫药罐底的紫苏叶纹路重合。
任萱用染血的绷带缠住罗盘,突然抬头望我:"记得扬州驿站那坛没喝完的桂花酿吗?"她尾音还带着麻沸散的甜腻,手指在罗盘背面抠下块带纹路的铜锈——那纹路分明是前朝玉玺的边角图案,与我怀表上新裂痕的形状严丝合缝。
夜风卷着未熄的狼烟掠过伤兵营,任萱改装过的传声筒里传来陈密探的惊呼。
我着罗盘边缘的刻痕,突然想起她月前在黑市典当的翡翠耳坠——那成色与朱丞相私印上的宝石,分明出自同一块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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