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旧之徒起波澜
任萱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肩胛骨,檐角铜铃被夜风惊动时,我听见她喉咙里含着的冷笑。
那些凝固在翡翠如意上的血丝正在蠕动,像极了我们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西周青铜器铭文。
"诸位稍安勿躁。"我抬高音量,任由喉结擦过任萱的唇纹。
她故意用染着药汁的袖口蹭过镇长衣摆,青灰色缎面顿时浮起蛛网状焦痕——昨夜我们埋在后山的硫磺石果然见效了。
人群骚动被突兀的锣声劈开。
刘医官踉跄着撞翻药篓,枯黄的药草里钻出指甲盖大的黑虫,遇光即爆成猩红粉末。
任萱突然攥紧我垂落的发梢,发根细微刺痛提醒我注意她指尖转动的银针,针尾缀着的玉珠正映出镇长腰间晃动的北斗玉佩。
"曾先生见谅。"镇长着茶盏上龟裂的冰纹,青瓷映得他眼瞳泛灰,"祠堂昨夜遭了雷火,耆老们说......"他袖中滑落的占卜龟甲上,赫然刻着与我后颈胎记相同的星斗图案。
任萱突然踢翻炭盆,火星溅在镇长珍藏的《河图》摹本上。
焦糊味中,我瞥见她用鞋尖在地面勾画的符号——那是我们穿越前在三星堆见过的青铜神树纹样。
药柜后传来细碎响动,赵猎户新猎的狐皮上,血渍正诡异地聚成玉蝉形状。
"我们走。"我拽着任萱冰凉的腕子跨出门槛,她故意将染着丹蔻的手帕遗落在镇长太师椅上。
帕角绣着的并蒂莲浸了药汁,正缓缓蜕变成青铜器上常见的饕餮纹。
后巷传来压抑的呜咽,王寡妇抱着高热抽搐的幼子跪在泥泞里。
孩子脖颈浮现的紫斑中,隐约可见北斗七星的排列。
任萱突然扯开我衣襟,昨夜银针试毒留下的红痕竟与孩子身上的星图完全吻合。
"西南角。"她咬破指尖在我掌心画符,血珠坠地时竟将石板腐蚀出北斗状孔洞。
地底涌出的腐气中,我闻见与镇长书房相同的沉香味——混着任萱发间栀子香,竟催生出青铜器出土时特有的铜锈气息。
暗巷尽头传来铁链拖曳声,七盏青铜灯在拐角亮起。
任萱腕间的手链突然发烫,月光穿过珠串在地面投下的阴影,正与镇长玉佩在《洛书》拓片上的投影重叠成诡异图腾。
我摸到腰间匕首鞘上新结的平安绦,丝线绞缠方式与翡翠如意上的血丝如出一辙。
任萱突然踮脚咬住我耳垂,血腥味中她含糊低语:"子时三刻,看星坠处。"她吐出的血沫在砖墙绽开,竟是我们穿越那夜在天文馆见到的彗星轨迹。
更夫敲响梆子时,任萱往我掌心塞了团浸透药汁的丝帕。
帕中裹着的半片青铜残片,边缘齿痕与刘医官药杵缺口严丝合缝。
月光偏移的刹那,我望见残片反光里任萱的倒影——她发间银簪竟化作我们在现代见过的考古探针形状。
任萱塞给我的青铜残片在掌心发烫,仿佛烙着千年未散的怨气。
天边泛起蟹壳青时,我们蹲在药庐后墙根处,看她将昨夜收集的蛛丝马迹摊在晨光里。
染血的狐皮在药汁里浸泡片刻,竟显出暗金色的北斗星图,与孩子脖颈的紫斑严丝合缝。
"你瞧。"任萱咬断发间银簪上的丝线,考古探针状的尖端戳进镇长赠我的平安绦,绦穗里簌簌落下硫磺粉末,"昨夜祠堂雷火,原是人为的引雷阵。"
集市开张的铜锣声穿透薄雾,我们相视一笑。
她将浸透药汁的丝帕蒙在青铜残片上,晨光穿过帕面,在青石板上投下清晰的《河图》拓印——正与镇长书房暗格里的密信笔迹重叠。
"劳驾让让!"我故意撞翻刘医官的药车,任萱趁机将染着饕餮纹的手帕抛向半空。
晨风卷着帕子掠过肉铺铁钩,钩尖划破丝绢,藏在夹层里的黑虫尸体簌簌落在猪肉案板上。
腐肉遇虫即化,腾起的猩红烟雾里浮现镇长与巫觋夜会的残影。
人群霎时炸开锅。
卖豆腐的王婶突然尖叫:"那不是我儿高烧时见的鬼影!"她抖着手指向烟雾中扭曲的人脸,正是镇长戴着青铜面具的模样。
任萱趁机将浸过药汁的狐皮铺在井沿,晨露沾上皮毛,竟渗出与祠堂雷火痕迹相同的焦油。
"诸位请看!"我跃上粮垛,任萱默契地抛来翡翠如意。
阳光穿透玉身,内部蠕动的血丝在地面投射出星象图,"昨夜子时三刻,天枢星坠处正是镇长祖坟!"
人群突然静得可怕。
任萱解开襦裙外衫,露出昨夜在后山找到的龟甲。
她蘸着井水在龟甲上勾勒,裂纹竟与孩子身上的星图完美契合。
当她把龟甲按进镇长的《洛书》摹本,纸面突然燃起青火,烧出"贪狼噬心"西个古篆。
"妖言惑众!"刘医官的药杵重重砸向石臼,却被任萱用青铜残片卡住缺口。
她旋身时罗带扫翻醋坛,酸液泼在镇长今晨新换的锦袍上,浮起的暗纹正是昨夜地底钻出的腐气图腾。
人群爆发的怒吼惊飞檐下麻雀。
卖油郎抄起扁担砸向镇长的轿辇:"原来是你用邪术害我老娘!"铁匠抡着烧红的火钳逼近刘医官:"那些治死人的药方,定是你这走狗动的手脚!"
任萱突然踉跄着跌进我怀里。
她假意整理鬓发,指尖轻轻划过我后颈胎记。
温软触感炸开酥麻,我瞥见她藏在掌心的半片玉佩——正是镇长昨夜失落的北斗佩,此刻正在她袖中与青铜手链共振嗡鸣。
"别动。"我扣住她欲收回的手,拇指抚过她昨夜咬破的指尖。
凝血珠沾上玉佩瞬间,玉面浮出细密裂纹,映出我们穿越那夜在博物馆见过的青铜树投影。
任萱呼吸突然急促,呵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彗星轨迹,与玉佩裂纹完全重合。
镇长在烂菜叶与臭鸡蛋雨中仓皇后退,腰间玉佩突然自行飞向任萱腕间手链。
七颗玉珠与手链铜环相撞时,迸发的火星竟在石板路上烧灼出我们曾在三星堆拓印的神树纹样。
"曾先生..."镇长在护卫簇拥下脸色灰败如祠堂香灰,却仍死死盯着任萱腕间异象,"今夜子时,北斗倒悬..."他话未说完便被粪叉逼退,转身时袖中跌落的蓍草签,竟自行排列成青铜器铭文状的"不死不休"西字。
暮色渐合时,任萱倚在客栈窗边把玩着合二为一的玉佩手链。
月光穿过珠串在她锁骨投下星图,我伸手替她系衣带时,发现她心口浮现淡金色的青铜纹——与我们穿越时触碰的文物裂痕如出一辙。
"疼吗?"我指腹刚触到那些游走的金线,窗外突然传来地底闷响。
任萱腕间珠串应声炸开,七颗玉珠滚落桌面竟自行旋转,在烛泪间摆出我们熟悉的现代化学分子式。
她突然攥紧我手腕,指甲在皮肤上刻出北斗状血痕:"你听——"
远山传来雪崩般的轰鸣,与我们初到此地时挖出的青铜鼎震动频率完全相同。
更夫惊慌的梆子声里,打烊的肉铺突然传出惨叫。
我们冲过去时,只见白日里沾染虫尸的案板正在月光下融化,淌出的血水中浮沉着半枚玉蝉——正是镇长昨日别在发冠上的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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