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萱的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
血腥味混着案板上融化的腐肉腥气冲进鼻腔,我盯着血水中浮沉的玉蝉,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这是"心眼"即将触发的征兆。
"先处理虫尸。"我扯下柜台油布裹住案板,那些融化的黏液却腐蚀出缕缕青烟。
任萱突然抓起盐罐泼洒,黏液遇盐竟发出尖叫般的滋滋声。
"氯化钠反应。"她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水,月光照着她锁骨处游走的金纹,"那七颗玉珠摆出的分子式......"
梆子声骤然在巷口炸响。
我拽着她翻过后院土墙,掌心的北斗血痕突然发烫。
这具身体的记忆碎片在刺痛中翻涌——二十年前饥荒,镇长就是用发冠玉蝉骗开城门换赈灾粮。
鸡鸣三遍时,我蹲在医馆后院熬煮最后一罐驱虫药。
刘大夫掀开帘子,药杵砸在石臼里的回响都透着焦躁:"库存见底了。
今晨又有三个猎户高烧呕吐,症状和上次瘟疫一模一样。"
任萱正在磨制硫磺粉,闻言突然踢翻木凳。
她腕间新串的玉珠撞在陶罐上,发出编钟般的清响:"那老东西故意散播虫卵!
昨夜玉蝉出现时,地底震动频率和青铜鼎出土时......"
"当务之急是资源。"我搅动药汤的手顿了顿。
药罐倒影里,镇长布在医馆外的眼线正在街角啃烧饼,蓍草签在他腰间泛着青铜冷光。
晨雾未散,赵猎户的柴刀己经劈开客栈后门的蛛网。
这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将箭囊甩上肩头,獾皮袄还沾着夜露:"往北三十里有片瘴气林,老辈人说那里长着血灵芝。"
任萱突然扯住我袖口。
她耳垂上昨夜新穿的玉珠耳坠轻颤,在墙上投出北斗七星的暗影:"当心卦象。"
山风卷着腐叶擦过脸颊时,我闻到了沼泽特有的腥甜。
赵猎户用柴刀劈开藤蔓,露出树根处一丛暗红色菌菇:"这就是......"
破空声比狼嚎先至。
赵猎户把我撞开的瞬间,腥风擦着耳畔掠过。
那团黑影撞断碗口粗的松树,转身露出獠牙时,我才看清是头眼睛赤红的山魈——它爪间竟缠着镇长护卫特有的青铜链镖。
"躲了二十年,你们倒是长进了!"赵猎户狂笑着挥刀迎上,刀锋与链镖相撞迸出火星。
我摸出硫磺粉撒向火折,爆燃的蓝火却让山魈更加狂暴。
硫磺烟弥漫时,我突然瞥见山魈后颈插着半截蓍草签。
心眼骤然刺痛,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脑海——二十年前被镇长喂下虫卵的试验品,月圆之夜刨开坟茔的活尸,祠堂地下传来青铜器碰撞声......
"小心!"
赵猎户的嘶吼伴着骨裂声同时炸响。
山魈的利爪穿透他左肩,血溅在菌菇丛上竟冒出青烟。
我抓起燃烧的硫磺袋砸过去,趁机拖着赵猎户滚下斜坡。
腐殖土灌进衣领的潮湿感让我清醒。
怀里的汉子脸色惨白,獾皮袄洇开的血迹泛着诡异的蓝。
他抽搐着摸出个皮囊:"血灵芝......要配着晨露......"
我攥着皮囊的手在发抖。
头顶传来山魈刨土的闷响,腐叶簌簌落进颈窝。
赵猎户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的茧子磨过我昨夜被任萱抓伤的北斗血痕:"二十年前......他们用青铜鼎......炼人......"
血腥味引来了更多脚步声。
我摸向腰间匕首,却在触及任萱给的玉珠时顿住——今晨她替我系上这串珠子时,北斗勺柄正指向我旧伤疤的位置。
腐叶缝隙漏下的月光突然扭曲成螺旋状。
怀中的赵猎户开始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虫卵的蓝血。
山魈的咆哮近在咫尺,而玉珠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在血泊中摆出个残缺的分子式......
(正文续)
玉珠在血泊中折射出诡异的蓝光。
我盯着那个残缺的分子式,突然想起青铜鼎内壁刻着的星象图——那些曾被误认为装饰的符号,此刻在"心眼"的灼烧下竟与分子式重叠。
"跟我来!"
我背起赵猎户冲进瘴气最浓处,硫磺烟在身后拖出扭曲的轨迹。
山魈的咆哮声被某种力量阻隔在十丈外,就像撞上了透明屏障。
腐叶下露出半截青铜锁链,锈迹斑驳的环扣间还卡着半片破碎的衣角。
"咳...这是当年炼人坑的...咳咳..."赵猎户吐出的血沫里混着虫卵残骸,右手却死死攥着我的衣襟,"左数第三棵树..."
指节叩击树干的闷响惊飞毒蛾。
苔藓剥落的瞬间,树干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凹痕,与我掌心血痕完全吻合。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三丈外的沼泽突然裂开黑洞洞的入口。
潮湿的石阶布满荧光苔藓,赵猎户的獾皮袄擦过洞壁时簌簌落下银粉。
转过第七个弯道,豁然出现的溶洞里,成片的血灵芝在钟乳石间泛着暗红幽光,岩缝里挤满叶片呈锯齿状的墨绿植株。
"银线蕨..."我扯下一片叶子揉碎,辛辣气息冲淡了喉间血腥味,"专克青铜虫卵的变异种。"
赵猎户倚着石壁大笑,笑声震得洞顶落下细碎水珠:"二十年了!
当年他们用活人养虫,现在..."他突然剧烈咳嗽,袖口擦过嘴角时带出几枚虫壳,"快采药!"
当我们背着鼓胀的皮囊冲出洞穴时,晨露正顺着蛛网滴落。
山魈焦黑的尸体横在沼泽边缘,后颈插着的蓍草签己断成两截。
任萱给的玉珠串突然滚烫,北斗勺柄指向西南方的天空——那是小镇的方向。
任萱踹开医馆大门时,药碾子正砸在镇长眼线的脚背上。
她红着眼睛扯过我背后的皮囊,硫磺粉簌簌落在地砖上,却在看到银线蕨时突然僵住。
"青铜鼎里的壁画..."她指尖拂过锯齿状叶片,锁骨金纹泛起涟漪,"这些叶脉走向..."
"先救人。"
我掰开她攥着银线蕨的手,却发现她掌心布满月牙形的掐痕。
蒸煮药汤的雾气漫过窗棂时,任萱突然从背后环住我的腰,额头抵在我脊梁骨的位置微微发抖。
她腕间的时空回溯手链硌得我生疼,却比不过心脏撞击肋骨的震动。
暮色染红药罐时,刘大夫捧着新熬的驱虫药冲进病房。
赵猎户的呼噜声震得房梁落灰,三个猎户己经能坐着喝粥。
任萱蹲在廊下研磨银线蕨,突然将药杵砸向墙角:"老东西的眼线还在盯梢!"
镇长派来的探子正在对面茶楼嗑瓜子,蓍草签在腰间摆成北斗形状。
我擦掉任萱鼻尖上的药渣,她耳垂上的玉珠擦过我结痂的抓伤:"今晚去祠堂?"
"等子时。"我望着祠堂飞檐下晃动的青铜铃,药罐倒影里忽然闪过山魈尸体的画面——那断成两截的蓍草签,分明是镇长特制的占卜工具。
更夫敲响梆子时,任萱突然抓住我系玉珠的手腕。
她指尖划过我掌心血痕,北斗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当心卦象变了。"
我们都没注意到,茶楼探子的蓍草签少了一根。
而在镇长府邸深处,青铜鼎正发出饥饿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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