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艾草苦涩的气息渗进衣领,我着虎符上凹凸的简体字印章。
任萱的短靴碾碎枯枝的脆响在身后三步之遥,马尾辫梢沾着昨夜篝火的灰烬,随着她刻意放缓的脚步微微颤动。
"歇半个时辰。"我将水囊抛给老张,青竹筒磕在他缠着绷带的腕骨发出闷响。
这个总佝偻着背的向导慌忙用独臂接住,褡裢里传出青铜罗盘与药瓶相撞的叮当声。
任萱突然嗤笑出声,剑鞘挑开老张欲盖弥彰的衣襟,露出昨夜那个简体字徽记——与虎符上如出一辙的"秦"字在朝阳下泛着诡异金芒。
老张喉结滚动着后退,后腰撞上歪脖子槐树震落几片黄叶。
我按住任萱剑柄,指尖触到她腕间冰凉的蓝晶手链:"三百里。"
"三百里足够死十八回。"任萱甩开我的手,剑尖在地上划出深痕。
她束腰的玄色革带上别着半块发霉的胡饼,那是我们最后的干粮。
我望着她颈侧被荆棘划破的血痕,忽然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那株被她失手打碎的蓝玫瑰——同样的倔强,同样的伤痕累累。
正午的日头毒辣起来时,我们正在攀越断龙崖。
腐殖土在指缝间黏腻如血,老张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
我抬头看见任萱的鹿皮靴卡在岩缝里,她整个人悬在千仞绝壁之上,马尾辫垂落如黑色瀑布。
当我把她拽上来时,她腕间蓝光骤亮,时空回溯的能量波纹震落山石簌簌。
"别用那个。"我攥住她手腕,虎符在怀中发烫。
二十八宿的星图在眼前重叠,无数个时空的任萱坠落的身影刺得眼眶生疼。
她甩开我的手冷笑:"曾博士倒是怜香惜玉。"转身时革带扣环刮落岩壁青苔,露出底下新鲜的利器划痕。
申时三刻,瘴气从林间漫出。
老张哆嗦着点燃艾草,烟雾里浮动着青铜锈色的光斑。
任萱突然拽住我袖口,她指尖温度透过布料烫进皮肤:"西南三十步,七步蛇。"我反手甩出袖箭时,瞥见她瞳孔里映出我背后腾起的尘雾——那不是蛇群,是山体滑坡掀起的死亡浪潮。
"跑!"我推着任萱撞进最近的山洞,老张的惨叫声与巨石坠地声同时炸响。
任萱的剑鞘卡住洞顶坠落的钟乳石,虎符蓝光与洞壁萤石共鸣成诡异的光网。
我摸到腰间水囊不知何时被尖石划破,珍贵的水滴正渗进石缝发出滋滋轻响。
"机关。"任萱剑尖挑起块苔藓覆盖的青铜板,上面简体字篆刻的"秦"字正在蓝光中融化。
老张拖着渗血的右腿爬进来时,我看见他背着的罗盘指针正指向任萱心口,而洞外山体滑坡的轰鸣里,隐约夹杂着齿轮转动的金属摩擦声。
暮色染红洞外碎石时,任萱用剑尖戳了戳老张的北斗刺青:"第七颗痣还在渗血。"我擦拭着虎符上凝结的血痂,简体字印章在阴影中扭曲成陌生图腾。
当月光穿透洞顶裂隙照在青铜机关板上时,我忽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划痕,分明是缩小版的云梦泽地图——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正闪着猩红的光点。
老张的罗盘在血渍里颤动,北斗七星刺青的第七颗痣渗出的血珠滴在青铜板上。
我按住任萱发抖的手腕,虎符滚烫的温度顺着掌心流窜,心眼在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青铜锈斑正在月光下重组,凝结成蛛网般的逃生路线图。
“坎位三步,震位七尺。”我抽出匕首刮去苔藓,露出被荧光苔藓覆盖的暗门。
任萱突然用剑柄抵住老张咽喉:“这老东西的刺青在发光。”她剑尖挑起向导褡裢,二十八个星宿铜钉正与洞顶钟乳石共鸣震颤。
山体滑坡的余震让暗门卡死时,我闻到任萱后颈飘来的蓝玫瑰香——那是时空回溯手链能量溢散的征兆。
心眼骤然刺痛,无数个平行时空的画面涌入:老张在第三个转角暗算任萱;任萱启动手链时撞碎岩壁;我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跪在青铜棺前......
“走水路。”我踹开暗门后泛着磷光的暗河,腐臭的水汽里飘着青铜碎屑。
任萱突然扯住我袖口,她指尖沾着老罗盘上剥落的朱砂:“那瘸子不见了。”
暗河倒映着虎符蓝光,我看见水底沉浮的简体字铜匣,篆刻的“秦”字正在溶解成金粉。
任萱的剑尖突然刺向我耳畔,挑飞一只闪着荧光的尸蟞,那虫子的甲壳上赫然印着缩小版的北斗刺青。
寅时暴雨骤至时,我们终于爬出暗河。
任萱的革带扣环挂满水草,她突然踉跄着撞向我。
我扶住她腰肢的瞬间,心眼突然窥见三丈外崖壁上的逃生梯——被泥石流冲刷出的青铜锁链,正缠绕在千年古柏虬结的根系间。
“抓紧!”我将虎符塞进任萱领口,青铜链条的寒意渗进掌心。
老张的惨叫从头顶传来时,任萱突然掏出半块胡饼塞进我嘴里:“省点力气,曾博士。”她咬破的嘴唇蹭过我耳垂,血腥味混着蓝玫瑰香在暴雨中蒸腾。
攀到第七根青铜链时,山体再次震颤。
任萱的鹿皮靴打滑的瞬间,我抓住她手腕的心眼突然暴起青筋——预判到她跌落轨迹的刹那,我翻身垫在她身下。
后背撞上凸岩的剧痛中,她散开的马尾拂过我鼻尖,发丝间缠绕的荧光苔藓落进衣领。
“东南十五步有凸岩。”我贴着任萱耳畔低语,暴雨冲刷着她颈侧结痂的伤口。
老张的蓑衣碎片突然从头顶飘落,沾着新鲜血迹的布条上,简体字徽记正在雨水中扭曲成蛇形。
申时末,我们瘫在悬崖边的古栈道上。
任萱用剑鞘拨开我浸血的衣襟,指尖蘸着药粉按在肋间淤青处:“曾博士这具身体,倒是比实验室的小白鼠抗造。”她戏谑的语气里带着颤音,包扎时故意用革带扣环冰我的腰眼。
暮色西合时,老张瘸着腿从迷雾中钻出来。
他背着的新罗盘嵌着北斗七星铜钉,指针正指向我怀里的虎符。
任萱的剑尖挑起向导的衣襟,露出心口渗血的蛇形刺青:“第七次回溯了?”
子夜穿过最后一道山隘时,迷雾森林猝不及防地撞进视野。
任萱腕间蓝晶手链突然冻结成冰,虎符上的简体字“秦”开始逆时针旋转。
老张哆嗦着点燃艾草,青烟在触及森林边缘的刹那,突然凝结成无数个篆体“死”字。
“跟紧。”我攥住任萱的手腕,心眼在浓雾中灼烧出细密的疼痛。
虎符蓝光穿透迷雾的刹那,我瞥见树干上剥落的漆皮——那下面露出的简体字路标,正指向我们穿越前实验室的编号:S - 306。
任萱突然把发霉的胡饼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块塞进我嘴里。
她沾着荧光苔藓的指尖划过我喉结,声音轻得像飘散的蓝玫瑰花瓣:“曾逸,你说这迷雾里会不会藏着......”
老张的罗盘炸裂声截断了她的话。
北斗铜钉暴雨般射向迷雾深处,钉入树干的声音清脆如骨裂。
当最后一丝月光被雾气吞噬时,我看见任萱瞳孔里映出的景象——无数个挂着简体字木牌的青铜棺,正在浓雾中缓缓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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