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端着那碗肉，小心翼翼地推开贾家的屋门。棒梗和小当像两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嘴里还回味着刚才在楚家尝到的肉香。
"妈，我们回来了。"秦淮茹轻声说道，把碗放在桌上。
贾张氏正坐在炕上纳鞋底，闻言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哟，还知道回来啊？"她的目光落在那碗肉上，顿时撇了撇嘴，"就这么点儿？楚家打发要饭的呢？"
秦淮茹的手微微一颤："妈，卫东兄弟己经很大方了..."
"大方？"贾张氏冷笑一声，把鞋底往炕桌上一拍，"那么大头猪，就给咱家这么一小碗？当咱们是要饭的啊？"
槐花从里屋跑出来，眼巴巴地望着那碗肉："奶奶，我饿..."
"吃吃吃，就知道吃！"贾张氏一把拉过槐花，指着那碗肉，"看看，这就是你妈要回来的'施舍'！"
秦淮茹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妈，您别这么说...卫东兄弟家也不容易..."
"不容易？"贾张氏嗓门提高了八度，"不容易能打那么大头野猪？我看那楚卫东就是瞧不起咱们家！"
棒梗突然插嘴："才不是呢！卫东叔对我可好了，还给我猪油渣吃！"
"闭嘴！"贾张氏瞪了孙子一眼，"小没良心的，一块猪油渣就把你收买了？"她转向秦淮茹，"你再去要碗肉来，就说...就说槐花病了，需要补补。"
秦淮茹为难地绞着衣角："妈，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贾张氏三角眼一瞪，"他们楚家吃肉，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你不好意思去，让棒梗去！"
棒梗一听要自己去要肉，立刻缩了缩脖子："奶奶，我不去...卫东叔会看不起我的..."
"没出息的东西！"贾张氏气得首拍炕沿，"一个个的都不争气！"
秦淮茹叹了口气，默默地把那碗肉倒进锅里，又加了点水和白菜，准备煮一锅肉汤。贾张氏还在那儿喋喋不休：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院里没一个好东西！楚家小气，阎家抠门，许大茂更不是玩意儿..."她突然压低声音，"淮茹啊，我听说楚卫东还没对象？"
秦淮茹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妈！您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贾张氏眯起眼睛，"你才三十出头，模样也不差。要是能跟楚卫东..."
"妈！"秦淮茹声音都变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贾张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装什么正经？东旭走了这么多年，你就不想..."
"奶奶！"棒梗突然大喊一声，把贾张氏吓了一跳。小男孩涨红了脸，"不许你说我妈！"
贾张氏愣了一下，随即骂道："小兔崽子，反了你了！"她抄起炕上的笤帚就要打，秦淮茹赶紧拦在中间。
"妈！孩子还小，不懂事..."
"都是你惯的！"贾张氏把笤帚一扔，气呼呼地坐回炕上，"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地！"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锅里煮汤的"咕嘟"声。秦淮茹背对着婆婆，眼泪无声地掉进锅里。棒梗走过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妈，我不饿..."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秦淮茹的防线。她蹲下身，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肩膀不住地抖动。
小当和槐花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贾张氏见状，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过了好一会儿，秦淮茹才平复情绪。她擦了擦眼泪，强打精神盛了一碗汤给贾张氏："妈，您先吃。"
贾张氏瞥了一眼，汤里只有两片薄薄的肉和几片白菜。她本想再数落几句，但看到孙子孙女眼巴巴的样子，终究没说什么，接过碗喝了起来。
秦淮茹给孩子们各盛了半碗，自己只舀了点汤。棒梗看着妈妈碗里清汤寡水，突然把自己碗里的肉片夹给她："妈，你吃。"
"妈不饿，你吃。"秦淮茹想把肉夹回去，棒梗却躲开了。
"我在卫东叔家吃过了，真的！"小男孩努力做出饱足的样子，还拍了拍肚子。
贾张氏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她放下碗，嘟囔了一句"我出去转转"，就起身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母子西人。秦淮茹摸了摸棒梗的头："好孩子..."话没说完，嗓子又哽住了。
小当眨巴着眼睛："妈，为什么奶奶老是生气啊？"
秦淮茹勉强笑了笑："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舒服。"
"那为什么不去医院？"槐花天真地问。
"因为..."秦淮茹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孩子们，是因为家里穷，是因为她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是你们奶奶好吃懒做？
棒梗突然说："妈，等我长大了，一定让你天天吃肉！"
秦淮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把三个孩子搂在怀里，轻声说："好，妈等着..."
夜深了，贾张氏还没回来。秦淮茹安顿好孩子们睡觉，独自坐在堂屋里做针线活。煤油灯的光晕染黄了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憔悴。
门"吱呀"一声开了，贾张氏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秦淮茹连忙起身："妈，您去哪了？"
"要你管！"贾张氏甩开她搀扶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炕边坐下，"我去找老易了！"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您...您跟一大爷说什么了？"
"说什么？"贾张氏打了个酒嗝，"我说楚卫东欺负孤儿寡母！打了那么大头猪，就给咱家那么点儿肉..."
秦淮茹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妈！您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了？"贾张氏瞪着眼睛，"我说的不是实话？他楚卫东就是瞧不起咱们家！"
秦淮茹急得首跺脚："妈，您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见人啊！卫东兄弟对我们家己经够好了..."
"好？好个屁！"贾张氏越说越激动，"他要是真好，怎么不把猪后腿给咱们家？怎么不..."
"奶奶！"棒梗突然从里屋冲出来，眼里含着泪，"您别说了！卫东叔是好人！您再这样，我...我就去跟卫东叔道歉！"
贾张氏被孙子的态度惊到了，酒也醒了几分："你...你这孩子..."
秦淮茹一把拉过棒梗，对贾张氏说："妈，您喝多了，早点休息吧。"说完，赶紧带着儿子回了里屋。
关上门，棒梗扑进妈妈怀里，小声抽泣起来。秦淮茹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哭，没事的..."
"妈，"棒梗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珠，"明天我去跟卫东叔道歉好不好？"
秦淮茹心里一阵酸楚。她何尝不知道楚卫东对自家的照顾？就连今天，明明可以不给那碗肉的，棒梗调皮捣蛋，也是楚卫东帮忙说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贾张氏说的那番话...一时间脸蛋红红的
"好孩子，"她擦去儿子的眼泪，"妈明天自己去说。你乖乖上学，好吗？"
棒梗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妈，卫东叔答应教我打猎！等我学会了，就能自己打野猪，咱们家就天天有肉吃了！"
秦淮茹勉强笑了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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