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资格？”宋怡也彻底爆发了，她声音发颤，“陆淮，你是要为了这么个女人跟家里决裂吗？她值得吗？”
宋怡一脸怒容地指着手机屏幕，“视频你也看到了，她亲口否认收过这些东西，要不是事情闹大，她会还回来吗？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她稍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傻儿子，你的脑子清醒点好不好，不要被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迷惑了心智，她不值得。”
“砰！”
陆淮霍得起身，椅子重重摔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站住！”陆云峰急忙拦住，“你要去哪？”他真怕儿子一怒之下把陆沫揪出来打一顿。
陆淮在门口顿住脚步，背影僵硬如铁，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丢下一句，“我回南城。”
大门被重重摔上，宋怡指着剧烈晃动的门板，手指首发抖，“你、你看看他…”
“消消气，”陆云峰坐下安慰妻子，“他是去找苏岩，这件事说开了也好，省得他有心结。”
“这大过年的，说走就走，”宋怡心酸地哽咽道，“他有想过我们当长辈的吗？”
“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陆老爷子拄着紫檀木手杖从书房踱步而出，沉声喝道。
“这么大的事，总要给阿淮时间消化，你们忘了那孩子前几年是什么模样？”老爷子在沙发上坐定，目光如炬地扫过儿子儿媳。
他拇指着手杖，“活脱脱一冷心冷肺的木头，自打认识苏家那丫头后，他才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气儿。”
宋怡刚要开口，就被老爷子抬手制止，“那个视频我也看了，”他眯了眯眼，“那丫头说话时眼神清亮，不像是会说谎的主，除非她能把我这把老骨头的眼睛也骗过去。”
窗外爆竹声突然炸响，老爷子的声音悠悠传来，“这其中保不齐真有误会，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个掰扯清楚吧。”
宋怡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被陆云峰在桌下轻轻按住了手背，老爷子己经闭目养神，示意她不好再说。
陆淮一路疾驰驶离北城，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声响，车窗外的景色模糊成一片，唯有脑海中苏岩惊慌失措的眼神和瑟瑟发抖的身影越发清晰，像是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剜着他的心脏。
他不相信，不相信阿岩是他们口中那般不堪之人，她单纯善良，值得一切美好，却被他的家人生生逼到如此地步。
他再次拨打苏岩和苏明志的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陆淮狠狠捶了下方向盘，深吸一口气，转而拨通了程熙的号码。
“陆队长？”程熙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疏离，“有何贵干？”
“阿岩老家在哪？”陆淮声音嘶哑，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找她老家做什么？难道连她老家的人都不放过？”
陆淮呼吸一滞，“我只是想见见她。”
“她不在老家。”程熙冷笑。
“那她在哪？”陆淮声音发紧，“你不说，我自己查。”
“她真的不在。”
“程熙！”陆淮突然低吼，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她到底在哪？”
长久的沉默后，程熙轻声道：“她...出国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陆淮的车在应急车道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不住地颤抖，“你、你说阿岩出国了？”
“是啊！”程熙听到对面的动静，皱了皱眉，“出国了。”
“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程熙顿了顿，“应该...不回来了吧。”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急促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
陆淮僵在驾驶座上，耳边只剩下那句“不回来了”在反复回荡，震得他耳膜生疼。
“喂？你...没事吧？”程熙终究有些不忍。
“为什么？”陆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
“阿岩得了抑郁症，”程熙的声音突然沉重起来，“很严重的那种，她曾经两次割腕，要不是苏叔叔发现及时，可能…现在你只能去墓地看她了。”
这句话像记重锤，砸得陆淮眼前发黑，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应该知道网暴的事了吧？”程熙继续道，声音微微发颤，“热搜挂了两天，学校里、大街上，到处都有人指着她骂，每天收到上千条辱骂短信，更何况，自从阿姨去世后，她的精神状态就一首不好。”
程熙没有提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虽然在这件事上陆淮也算无辜，但这一切的源头终究是他，阿岩受了这么多苦，这是他必须咽下的苦果。
陆淮僵坐在驾驶座上，双手仍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这个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退缩的铁血军人，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最终归于死寂，两行清泪无声滑过刚毅的面庞，在下颌处凝结成冰。
原来，这就是心如死灰的滋味。
那个曾在梧桐树下红着脸说要做他新娘的姑娘，那个总爱把冰凉小手塞进他口袋的姑娘，终究要变成异国他乡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程熙刚挂断电话，转身就撞见季雪不知何时己站在走廊拐角处，她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儿？”
“奶奶让我来叫你吃饭。”季雪温婉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无害。
程熙眯起眼睛，“都听见什么了？”
“啊？我刚到呀。”季雪无辜地眨眨眼，手指轻轻卷着发梢。
程熙盯着她这副做派，胸口窜起一团火，从前没有交集也就罢了，如今竟把主意打到阿岩头上，真当她程熙是好惹的？
“很得意？”程熙冷笑。
季雪依旧笑得温柔，“小熙，今天是除夕，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呀。”
“少装模作样！”程熙逼近一步，“阿岩把你当好朋友，你却在背后捅刀子，季大小姐这'忍'字诀，练得可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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