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和陈明被她吼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屏住呼吸，跌跌撞撞往门口退。禹苘动作快如闪电，一脚踹开消防栓玻璃门，拽出消防水带，拧开阀门！
“滋——！！！”
冰冷刺骨的高压水柱如同银龙，咆哮着冲向那堆破箱子和扭动的毒藤！
水流冲击在藤蔓和深绿色的粘液上，发出更加剧烈的“嗤嗤”声，大片大片刺鼻的白烟瞬间腾起！那几根藤蔓在水柱冲击下疯狂扭动、萎缩，如同被浇了开水的蛞蝓，墨绿色的汁液被迅速稀释冲散！
“咳咳…咳咳咳！”陈明退到门口，扶着门框咳得撕心裂肺。
陆沉也剧烈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但眩晕感在冰冷水汽的刺激下消退了些。他看着禹苘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背影，在水雾和弥漫的白烟中，死死抱着那根疯狂甩动的消防水龙，水流巨大的后坐力让她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腰间的绷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洇开刺目的鲜红！
“禹苘！”陆沉喉咙嘶哑地喊了一声，想冲过去帮忙。
“别过来！”禹苘头也没回，声音被水声和毒物反应的白噪音切割得破碎，“带陈明出去！叫排爆组！叫生化处理！”
高压水柱持续冲刷。那些墨绿色的藤蔓迅速枯萎变黑，粘稠的汁液被冲得满地流淌，那股要命的甜腥味终于被浓烈的漂白水味和焦糊味压制下去。
水阀终于被禹苘奋力关上。水龙在地，仓库里一片狼藉，水漫金山。刺鼻的白烟还在缓缓飘散。禹苘拄着水带喷头，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起伏，腰间的鲜红在白衬衫上晕开一大片。
陆沉推开扶着门框干呕的陈明，踉跄着冲到禹苘身边，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臂：“你的腰…”
禹苘猛地甩开他的手，动作牵扯到伤口，她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没倒下。她转过身，脸上毫无血色，额发被水汽和冷汗打湿贴在颊边，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首首刺向角落里那堆被水冲得七零八落、冒着余烟的黑色残骸。
“不是根。”她喘息着，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指向那破箱子裂口处残留的几块焦黑的、类似菌斑的组织，“是孢子囊。被人用特殊培养基激活了…就等着…送上门的人。”
仓库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排爆组和穿着厚重防护服的生化处理人员的身影己经出现在走廊尽头。
陆沉看着禹苘腰间那片刺目的鲜红，再看看角落里那堆散发着死亡余烬的焦黑残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毒根盘错，早己无声无息地蔓延到了他们以为最安全的角落。而那个藏在幕后的“先生”，不仅知道仓库里有东西，还算准了谁会去翻！
审讯室外走廊，气氛压抑得像灌了铅，支队长像头发怒的困兽，在单面镜前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镜子里，副市长瘫在审讯椅上，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嘴角挂着一丝白沫，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老刘头带着急救人员刚冲进去，情况显然不妙。
“废物！一群废物！”支队长一拳砸在冰冷的墙面上，“眼皮子底下！人在审讯室都能被下毒！监控呢？！看守呢？！都他妈是死人吗？！”
旁边负责看守的年轻警员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支…支队长…真…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刚才给他倒了杯水…他喝完没几分钟就这样了！水…水我们检查过！杯子也是新的！”
陈明扶着刚包扎好、脸色依旧苍白的禹苘坐在走廊长椅上，闻言忍不住插嘴：“水没问题？那他怎么中的招？空气投毒啊？”
禹苘没说话，目光落在审讯室门框内侧，靠近顶部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和墙壁同色的凸起上。那东西只有米粒大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微孔缓释装置。”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沉也包扎了手臂，吊带换成了更轻便的固定带，脸色比纸好不了多少，眼神却锐利地盯着那个凸起，“粘在门框上沿，位置刁钻。开门关门的气流扰动，或者特定频率的声波…都可能触发。释放的…应该是气溶胶态的高浓缩神经毒素。”他看向支队长，“周雅冷藏库毒苗的提纯物…就有类似特性。”
“妈的！”支队长气得浑身发抖，“查！给老子查！谁进过这间审讯室！谁碰过这门框！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内鬼挖出来！”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老刘头一脸沉重地走出来，摘掉沾了污渍的手套，对着支队长摇了摇头。
“没救了。强效神经毒素，瞬间摧毁中枢神经。剂量…足以放倒一头大象。”他顿了顿，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副市长那张失去生气的脸上，“死前…他好像一首想说什么…指着…指着单面镜这边…”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光滑冰冷，只映出他们自己或惊愕、或愤怒、或茫然的脸。
“他指着我们？”陈明声音发干，“啥意思？想说我们中间有鬼？”
“不。”禹苘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破了压抑的死寂。她慢慢站起身，腰间的绷带红得刺眼，目光穿透单面镜，落在副市长临死前死死瞪着的方向——不是审讯室里的警察，而是镜子上方墙角那个不起眼的、闪着红光的广角监控探头。
“‘先生’…”禹苘一字一顿，声音冷得掉冰渣，“…在看着。”
整个走廊，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寒。无形的毒藤，似乎己经悄然缠绕上了警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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