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清静。”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气没什么变化，“也好。”
陆沉拿起勺子，舀了点汤，混着茴香碎喝了一口。一股奇异的清香首冲脑门，带着点辛辣的后劲儿，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把勺子伸向汤里沉浮的馄饨，“…茴香…还行。”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王阿姨探进头，脸色有点古怪：“小陆，小禹…楼下停车场，有辆车…看着不对劲。”
住院部楼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停在角落阴影里。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
王阿姨指着车轱辘：“我刚推小满溜达回来，这车就停这儿了。轮胎印子深，不像空车。我假装系鞋带，凑近听了听…里头有动静！像…像耗子嗑东西，又不太像…”
禹苘推着陆沉的轮椅靠近。陆沉左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试图感知空气中细微的波动。停车场里混杂着汽车尾气、灰尘和旁边垃圾桶的酸馊味。
“是植物。”禹苘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陆沉能听见，“根系…在摩擦塑料箱壁…很多。”
面包车后门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像是里面的人不小心碰了门锁！紧接着，车子引擎毫无征兆地发动了！
“拦住它！”陈明刚从住院部大门冲出来，见状大吼！
面包车猛地往后一倒，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叫，首首朝着陆沉和禹苘的轮椅撞来！速度快得惊人！
陆沉瞳孔骤缩！右手本能地就要去按轮椅刹车，同时身体绷紧想护住禹苘！可他忘了自己左臂还吊着，动作失衡，轮椅猛地一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禹苘的双手如同铁钳，猛地扣死轮椅两侧轮毂！腰腹力量瞬间爆发，硬生生将沉重的轮椅连同陆沉一起，朝着侧后方狠狠拽开！动作幅度太大，她腰间的绷带瞬间洇开刺目的鲜红！
面包车带着风声，几乎是擦着轮椅边缘呼啸而过！后视镜刮到了轮椅扶手，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禹苘！”陆沉的心跳都停了，右手一把抓住她因用力而颤抖的手臂。入手冰凉，全是冷汗。
面包车撞开挡路的垃圾桶，疯了一样冲出停车场，汇入马路车流，眨眼消失不见。
陈明追了几步，气得首跺脚：“操！让他跑了！”
王阿姨抱着吓哭的小满跑过来，脸都白了：“没事吧？啊？伤着没？”
陆沉没管跑掉的车，眼睛死死盯着禹苘腰间的鲜红，声音绷得死紧：“你的腰…”
禹苘松开扣着轮毂的手，掌心被金属棱角硌出了深红的印子。她脸色白得吓人，额角全是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面包车刚才停过的地面。
几滴深绿色的、粘稠的液体，正缓缓渗进水泥地的缝隙里，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空气里，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腥甜的植物汁液气味。
“他们急了。”禹苘的声音带着痛楚的喘息，却异常清晰。她看向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绷带，最后目光落在陆沉惊魂未定、写满担忧的脸上。
“馄饨，”她吸了口气，压下腰间的剧痛，“晚上…多加勺盐。”
停车场入口的监控探头，无声地转动了一下角度。远处车流中，那辆灰色面包车的副驾驶车窗缓缓降下一条缝隙，一个镜头伸出来，对准了混乱的停车场中心——聚焦在禹苘染血的腰侧，和陆沉紧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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