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双眼睛，却冷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死死锁在歹徒身上。歹徒的注意力全在王阿姨和陈明身上，手臂肌肉紧绷，小满的哭声撕心裂肺。
就在他作势下摔的千钧一发之际——
“你儿子！”禹苘突然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冰锥扎进混乱，“虎口那个疤！是去年在工地被钢筋划的！他叫…李强！”
歹徒高举的手臂猛地一僵！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戳穿隐秘的慌乱！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抱着孩子的那只手的虎口——那里，确实有一道浅白色的旧疤痕！
这零点几秒的分神，足够了！
王阿姨手里的灭火器带着破风声脱手飞出，不是砸人，而是精准地砸在歹徒脚边！
“哐当！”一声巨响，灭火器罐体炸开，白色的干粉烟雾瞬间爆开，如同小型炸弹！歹徒被冲击波和气浪掀得一个趔趄，高举的手臂不由自主地一松！
“小满！”陈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合身扑上，在襁褓即将落地的瞬间，用自己当肉垫，死死接住了孩子！
与此同时，几个埋伏在走廊拐角的便衣警察如同猎豹般扑出，瞬间将还在干粉烟雾里咳嗽挣扎的歹徒死死按倒在地！
混乱在几秒内被控制。干粉烟雾渐渐散去，露出陈明抱着哇哇大哭的小满，王阿姨喘着粗气撑着墙，还有被警察反铐、满脸白粉、眼神怨毒的“送餐员”。
禹苘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靠在轮椅背上，大口喘着气，腰间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陆沉挣扎着被护士扶着挪到门口，看到的就是禹苘脱力靠在轮椅里、脸色惨白如纸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又疼又闷。他甩开护士搀扶的手，踉跄着冲到禹苘轮椅前，单膝蹲下，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抓住她冰凉的手。
“你…”他嗓子眼堵得厉害，看着她疼得发颤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后怕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刚才那千钧一发…如果她没喊住歹徒…如果王阿姨没砸中…他不敢想。
禹苘感觉到手被抓住，那掌心滚烫，带着薄汗和细微的颤抖。她慢慢睁开眼，撞进陆沉那双盛满了惊悸、担忧和某种她不敢深究情绪的眼睛里。走廊刺眼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映着他额角的冷汗和苍白干裂的嘴唇。
“馄饨…”陆沉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抓着她手的力道无意识地收紧，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下次…我学…用右手…”
禹苘看着他那副笨拙又执拗的样子，看着他眼底深处还没散去的恐慌，腰间那股撕扯的剧痛似乎都模糊了。她没抽回手，反而极轻地、几不可察地，用指尖回握了一下他滚烫的掌心。
“嗯，”她闭上眼，声音轻得像叹息，“…皮别擀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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