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勺子碰碗沿的轻微声响。禹苘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勺一勺喂着。陆沉也安静地吃着，偶尔抬眼看看她。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禹苘苍白的侧脸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陆沉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大概是腰疼——心里头那点酸胀感，莫名其妙就变成了温温软软的一团，塞得满满当当。
“周雅…”陆沉吃完最后一个馄饨，终于找回点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是哑得厉害，“…撂了吗？”
禹苘收起勺子，盖上保温桶盖：“撂了。副市长那老狐狸也快撑不住了。物证人证齐全，跑不了。”她顿了顿，看向陆沉吊着的左臂，“医生说…神经损伤，左臂功能能恢复多少，看后期复健。”
陆沉下意识动了动被固定住的左手手指，只有指尖传来一点微弱的麻意。他沉默了几秒，扯了扯嘴角：“…死不了就行。用右手…也能擀皮儿。”
禹苘没接话，目光落在他嘴角那点刚才吃馄饨没擦干净的油渍上。她抽了张纸巾，很自然地抬手，想帮他擦掉。
陆沉身体瞬间绷紧了。不是抗拒，是另一种更陌生的、带着点慌乱的紧张。他看着那只拿着纸巾、带着薄茧的手靠近，能闻到她指尖淡淡的消毒水和…残留的馄饨汤味儿。他喉结又滚动了一下，没躲。
纸巾的触感很轻，带着点凉意，蹭过他的嘴角。
就在指尖即将离开皮肤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在走廊墙壁上！紧接着是陈明变了调的嘶吼：“拦住他！抓住那孙子！”
“小满！”王阿姨的尖叫声同时炸响！
陆沉和禹苘脸色骤变！
禹苘猛地转头看向门口方向，轮椅被她自己用手一撑，硬生生调转了方向！动作太大，扯到腰伤，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禹苘！”陆沉想从床上撑起来，左臂的剧痛和虚弱的身体让他眼前发黑，重重跌回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禹苘忍着剧痛，单手推着轮椅冲出门外！
走廊里一片混乱！
一个穿着送餐员制服、戴着口罩帽子的男人，正像疯牛一样撞开阻拦的护士，手里死死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襁褓——正是小满！陈明在后面追得踉跄，脸上带着新添的抓痕。王阿姨抄起走廊的灭火器，正要砸过去！
那男人眼看被堵住，竟将哭嚎的小满高高举起，作势要往坚硬的瓷砖地上摔！他眼神疯狂，嘶吼着：“账簿！把账簿原件交出来！不然老子摔死这小崽子！”
“你敢！”王阿姨目眦欲裂，灭火器举着却不敢砸。
陈明也僵在原地，急得眼珠子通红，用尽全力喊道：“王八蛋！你放下孩子！”禹苘的轮椅停在混乱边缘，距离那疯狂的歹徒还有七八米远。她腰伤剧痛，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病号服，身体因疼痛和脱力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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