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的寒气像裹尸布，糊得人骨头缝都发僵。陈明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操…操…这…这他娘是植物园还是毒窝？！”
周雅一身白大褂，站在那片青黑色、锯齿边缘的幼苗架子前，跟站在自家后花园似的，甚至还拿手指尖虚虚拂过一片嫩叶。“毒窝？”她嗤笑一声，声音在冷气里带着冰碴子，“这是未来！是财富密码！箭毒木的提纯物，在黑市上比黄金还贵！一支纯品，能换一套海景房！”她目光扫过禹苘腰间的绷带，又掠过王阿姨铁青的脸，最后停在陈明惊骇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你们这些泥腿子，懂什么？”
“懂你奶奶个腿！”王阿姨炸了，抄起旁边架子上一根不知道干啥用的金属探杆，指着周雅的鼻子，“就为这破毒草，你害死陈奶奶！害陆沉差点没命！副市长那老王八蛋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
周雅脸上的平静裂开一丝缝隙，随即又被更深的狂热覆盖：“他？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快进棺材的老废物！这产业，是我的！”她猛地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冰窖里密密麻麻的毒苗，“从培育到提纯，从运输到销售！都是我一手打造！副市长？他不过是我前期需要的一层皮！现在皮该剥了！”
禹苘坐在轮椅上，寒气让她腰间的伤口针扎似的疼，脸色白得像冷库的墙壁。她没看那些妖异的毒苗，眼睛就钉在周雅身上，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扎进冷气里：“培育基地不止这一处。灰工装身上的新鲜叶子，不是这里产的。这儿的苗，太嫩。”
周雅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眼神锐利地射向禹苘：“你懂什么？”
“懂你怕了。”禹苘嘴角扯出个冰冷的弧度，“副市长捏着你的命脉，对吧？真正的母株，不在这儿。没了母株，你这满屋子的‘财富密码’，就是一堆没用的杂草。”
周雅的呼吸明显一滞，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这细微的变化没逃过禹苘的眼睛。
“母株？”陈明冻得声音都变调了，“还…还有大的？！”
“当然有！”周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没有母株源源不断的基因样本，这些幼苗抗性根本达不到要求！但母株…”她眼神闪烁，带着一丝疯狂的狠厉，“谁也拿不走！那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她话音未落，手猛地探进白大褂口袋！
“小心！”王阿姨爆喝，金属探杆带着风声就砸过去！
周雅动作更快，掏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小小的、像车钥匙大小的黑色遥控器！她脸上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狞笑，拇指狠狠按了下去！
“滴——嗡——！”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在冷库内炸响！同时，冷库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械运转声！天花板角落，几个隐藏的喷口猛地弹出，淡黄色的、带着刺鼻甜腥味的雾气，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喷射出来！
“毒气！闭气！”王阿姨目眦欲裂，一把扯下外套去捂陈明的口鼻！
陈明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撕自己衣襟。
禹苘反应极快，在喷口弹出的瞬间，双手猛地一撑轮椅扶手，整个人借着腰力，以一种近乎自伤的姿势扑向离她最近的金属架子！她撞翻了架子，几个装着毒苗的培养箱“哗啦”摔碎在地，冰冷的培养液和泥土西溅！她抓起一块破碎的强化玻璃碎片，用尽力气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喷口掷了过去！
“哐啷！”玻璃碎片精准地砸歪了一个喷口，喷出的毒雾轨迹偏移！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毒雾仍在弥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几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警报和毒雾喷射的噪音！
冷库入口处，支队长带着几个全副武装、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冲了进来！子弹精准地打爆了其他几个正在喷射毒雾的喷口！
毒雾失去了源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不甘地扭曲了几下，渐渐稀薄。
“控制她！”支队长厉声下令。
两名特警如猛虎般扑向呆立当场的周雅。她手里的遥控器被一脚踢飞，人也被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贴着流淌的培养液和泥土，白大褂沾满污秽，刚才的狂热和优雅荡然无存。
“母株在哪？！”支队长摘下面具，声音如同寒冰。
周雅被按着，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那是我的！我的摇钱树！你们休想…”
“在副市长乡下老宅的祠堂底下。”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狂笑的周雅。
禹苘被陈明从地上扶回轮椅上，腰间的绷带彻底被血染红，额角也撞破了，一缕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她喘着气，目光却锐利地穿透混乱，首首钉在周雅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上。
“你…你怎么…”周雅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嗬嗬声。
“你想的。”禹苘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指尖冰凉，“就在刚才，你按遥控器的时候…你脑子里全是那棵长在阴暗地窖里的‘摇钱树’，还有副市长那张让你恶心的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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