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奶瓶里泡的是金元宝？！”陈明捏着奶瓶对光猛瞧，瓶底沉着片指甲盖大的金锁片，小满正嘬着奶嘴傻乐，“祖宗哎！你拉金子就算了，咋还带往回吞的？”
禹苘夺过奶瓶晃了晃：“锁片边缘有焊痕——是嵌进奶瓶内胆夹层的。”她突然掰开小满的嘴，“昨晚那罐奶粉谁冲的？”
满院子目光“唰”地钉向陆沉。他举着漏勺的手僵在半空：“王阿姨拿来的新奶粉...说补钙...”话音未落小满“噗”地喷他一脸奶星子，金锁片当啷掉进馄饨锅里。
“补个鬼钙！”老太太一擀面杖敲漏勺上，“这金片子刻着七凤楼的凤凰尾！蓝蝶那死丫头坟里爬出来作妖了？”
陈明捡起锁片首哆嗦：“奶...这花纹跟太爷爷糖铺账本上画的赃物图...一模一样啊！”
馊奶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陆沉单臂箍着小满，另只手举枪顶开铁门：“消防检查！”
流水线旁的光头猛踹电闸：“查你娘！”整排灌装机轰然启动，奶粉雾喷了陈明满头满脸。禹苘护着小满后撤：“他在想冷库密码——陈明！左数第三台机器！”
陈明被奶粉糊成雪人，瞎摸着按键：“这破键跟老太太假牙似的摁不动啊...卧槽！”灌装机突然侧翻，奶粉洪流把光头埋得只剩鼻孔。
“密码个球！”光头在粉堆里扑腾，“那金片子是貂皮哥镶奶瓶里运毒用的！你们搅黄买卖等着...”话没完被陆沉一鞋底踩回粉里。
小满突然揪着陆沉耳朵咿呀叫，肉指头戳向墙角的奶瓶箱。禹苘撬开箱底夹层，抖出半本烧焦的账册——某页残破的插图画着金锁片，批注潦草：“七凤楼头牌押身契，抵债黄金二十两”。
“二十两？！”陈明眼冒绿光，“够买多少罐真奶粉啊！”
河腥气混着柴油味。王阿姨扒着船舷骂：“貂皮这杀千刀的！沉船位置画得跟狗爬似的！”
陆沉单手抱娃单手拽缆绳，小满的奶嘴甩飞进河里。“哭！就知道哭！”陈明举着铁钩捞奶嘴，“你爹当年要这么能哭，太奶奶早拿金锁片给他打长命...哎呦！”铁钩突然挂住水底重物。
锈迹斑斑的铁箱出水那刻，老太太抡起拐杖就砸：“开！给我开！老陈家祖传的金子啊！”
箱盖撬开，陈明的笑僵在脸上——满满一箱褪色的拨浪鼓，鼓柄刻着“陈记糖铺赠”。
“赠...赠你个头！”陈明踹翻铁箱，“貂皮玩我呢？！”
拨浪鼓“哗啦”倾入河中，某只鼓柄突然裂开，金灿灿的薄片顺流而下。禹苘纵身入水，攥着金片冒头时，貂皮的快艇正撞翻木船：“金子还来！”
陆沉护着小满跌进船舱，后腰磕上舵盘。剧痛炸开的瞬间，三年前火锅店爆炸的热浪仿佛重回脊背。
“接着孩子！”他把小满抛向禹苘。快艇撞来的刹那，貂皮的狞笑混着水声：“陆警官！你娘死前攥着的拨浪鼓——可是装着要你命的债！”
染血的拨浪鼓摊在炕桌上。老太太指尖拂过鼓面裂缝：“这鼓...是你娘给蓝蝶的周岁礼。”
陆沉后腰纱布渗着血，声音哑得掉渣：“蓝蝶说...我娘欠七凤楼二十两金。”
“欠金？”老太太突然砸了烟杆，“是你娘替七凤楼二十个姑娘赎身的钱！”她抖开账本残页，“蓝蝶爹放印子钱逼良为娼，你娘卧底三年攒证据，临收网被蓝蝶爹炸死在糖铺——这债该谁还？！”
小满突然抓着金锁片往陆沉手心塞，冰凉的金属激得他一颤。禹苘裹着湿发进屋，毛巾按上他后腰：“水警捞到貂皮了，他招供金锁片是副市长找人仿造的，就为引你们找出陈年旧账灭口。”
陈明气得首捶炕：“合着金子是饵？咱让人当鱼钓了！”
院门“哐当”撞开，王阿姨拎着咸菜坛喘粗气：“灭...灭个屁口！真账本在副市长他太奶奶裹脚布里缝着！”她劈开坛子掏出卷发臭的绢布，“七凤楼姑娘的卖身契！蓝蝶娘的名字头一个！”
满室死寂。发黄的“蓝彩凤”三字下，鲜红指印旁还摁着个糖膏色的婴儿脚印。
老太太突然老泪纵横：“这脚印...是蓝蝶满月时我帮着拓的...”她颤巍巍指向陆沉，“你娘抱着她照过相，说当亲闺女养...”
小满咿呀扑向绢布，糖爪子拍在婴儿脚印上。陆沉猛地攥住孩子的手，掌心薄茧擦过细嫩手背。
“结案吧。”禹苘突然抽走绢布，“陈年烂账，该烧了。”
油锅滋啦作响。陆沉举着漏勺如临大敌，馄饨皮破得七零八落。小满坐在婴儿椅里拍桌，糊了满脸虾仁馅。
“祖宗！别学你爹！”陈明抢救出半勺馄饨皮，“这锅片儿汤够喂鸡了！”
老太太抡着糖勺敲陆沉后背：“腰不行手也废？当年你娘单手能包两百个！”
禹苘突然接过漏勺。热雾蒸腾间，她手指翻飞如蝶，元宝似的馄饨接连入锅。陆沉僵立一旁，水珠顺着他后颈滑进衣领。
“盐。”禹苘肘尖碰他。陆沉手忙脚乱撒了半罐，被陈明嚎着抢走：“谋杀啊！我干儿子肾还没长全呢！”
小满突然伸长脖子，油乎乎的小嘴“吧唧”亲在陆沉沾面的手背上。满灶喧嚣霎时静了。
“随我。”禹苘把馄饨捞进碗里，“就爱捡破烂。”
陆沉耳根漫上血色，纱布下的腰伤突突地跳。屋外鞭炮炸响，新年的金屑落满糖霜缸。
陈明捂着小满眼睛哀叹：“儿啊！长大开个馄饨铺！离这俩祸害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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