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东海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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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东海点将

 

东海校场的夯土地被血水浇成暗褐色,许褚的长刀插在点将台上,刀刃倒映着八千双躁动的眼睛。糜芳的鞭子抽裂第三十张牛皮鼓面时,终于有僮客头目暴起:"糜家儿郎凭什么给曹氏卖命!"

许褚的拳头比话音更快。当僮客头目的牙齿嵌进木栅栏时,巨汉拎起两百斤石锁抛向人群:"就凭这个!"石锁砸出丈宽深坑,扬尘中传出曹铄清亮的童声:"凭这个如何?"

十三岁的少年将军倒骑青骢马闯入校场,马鞍两侧各悬五颗首级——全是昨夜企图纵火烧粮的陶谦死士。糜贞缝制的锦缎披风扫过血污,曹铄突然掷出龙脊槊,将僮客们私藏的七把环首刀钉在盐垛上。

"盐工每日得粟米三升,僮客翻倍。"曹铄跃上铡刀,绣着狼头的战靴踏得刀柄嗡嗡作响,"斩敌首级者,赏盐田半亩!"他扯开衣襟,心口的箭疤在烈日下泛着紫光,"临阵脱逃者——"

许褚的长刀应声劈下,二十斤粗盐轰然炸裂。盐粒如飞雪溅入八千僮客眼中,有人突然嘶吼:"俺娘就是饿死在盐场!少将军真给分田?"

曹铄的佩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入盐堆:"以此盐为证,战后按军功授田!"他突然指向东海方向,"看见那些艨艟了吗?等打跑陶谦,本将军带你们把盐卖到交州!"

海风送来咸腥的呐喊,糜竺的白袍出现在辕门阴影处。他手中算盘轻拨,八千僮客的卖身契正在怀中燃烧。

糜氏宗祠的青铜鼎还残留着祭祀的余温,曹铄却蹲在石阶上啃烧鸡。油渍染脏了糜贞新绣的护腕,他浑不在意地扯下鸡腿骨:"子仲先生看这东海郡守印,可衬你的玉算盘?"

糜竺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印纽,街角突然传来打斗声。青衫文士的竹简散落满地,三个醉汉正踩着他的《吴越春秋》叫骂:"步家的穷酸也配谈合纵连横?"

曹铄的鸡骨头精准击中醉汉后脑。待他晃着马鞭走近时,正听见文士冷笑:"足下可知吴王阖闾如何以三万破楚二十万?"那人拾起断简,在尘土中画出长江九曲,"不在兵甲之利,而在..."他突然抬头,眸中精光让曹铄想起官渡大营里的荀攸。

"在断其粮道。"曹铄脱口而出。前世读《三国志》时,步骘献上的伐交之策突然在脑海翻涌。他故意将马鞭缠上文士手腕:"先生这套纵横术,可教得会十三岁的孩子?"

步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瞥见少年腰间狼头铜牌——与传闻中曹铄单骑劫盐船的图腾一模一样。染血的竹简被海风吹开,露出"步骘子山"的朱砂落款。

"骘愿与将军赌一局。"他突然抓起曹铄的匕首划破掌心,"若我能让辕门外那八百浪荡子列阵而战..."血珠坠在《吴越春秋》的"吴"字上,"将军许我三个时辰逛遍东海武库。"

曹铄的狂笑惊飞檐下燕雀。当步骘用算筹指挥着醉汉们摆出鱼丽阵时,糜竺的玉算盘突然崩断三根翡翠柱——他认出这是江东陆氏的秘传阵法。

徐盛的柴刀劈断第七根枣木桩时,暗处的步骘终于点燃信号火把。糜芳带着二十轻骑呼啸而过,故意将盐包遗落在青年猎户门前。

"娘的!这年头盐比命贵!"徐盛背着老母正要逃离战乱,却对着月光下白花花的盐山目瞪口呆。他取下祖传的铁胎弓,一箭射断悬着盐包的麻绳。

暗处观战的曹铄激动得攥碎瓦片。前世记忆里那个火烧曹丕战船的东吴名将,此刻还是个为五斗盐折腰的猎户。他示意步骘继续下饵。

第二日,糜氏粮队"恰好"路过徐盛藏身的山洞。当徐州溃兵来劫粮时,徐盛的铁胎弓连珠三箭射穿敌将咽喉。他浑然不知暗处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每招每式,更不知那些"溃兵"其实是许褚的亲卫假扮。

"好一个箭透三重甲!"曹铄从树梢跃下时,徐盛的柴刀己抵住他咽喉。少年将军不慌不忙举起酒囊:"本将军的喉咙值五百亩盐田,徐兄的箭术值多少?"

步骘适时从山道转出,怀中《吴越春秋》翻到要离刺庆忌篇:"昔年专诸鱼肠剑,今日徐盛铁胎弓。"他突然指向琅琊方向,"将军可知那里有十万敌军等着将军的箭?"

徐盛背上的老母突然咳嗽:"盛儿...这位小将军的眼眸...像你爹临终时看的北斗星..."

东海码头,五十艘艨艟降下陶字旗。曹铄将虎符劈成两半:"子仲先生守城如守灶,许褚杀人如杀鱼。"他突然压低声音,"若琅琊战事吃紧...可烧粮仓。"

糜竺的算珠停在"三万石"的位置。他望着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将军,忽然想起糜贞昨夜在祠堂占卜的卦象——天狼吞日。

糜贞的马车停在百步外,帘后突然掷出锦盒。曹铄接住时嗅到熟悉的苏合香,盒中赤玉狼雕的眼睛用茜草染得血红。"将军可知狼群狩..."她的叮嘱被海风吹散。

步骘正在检阅三百辆粮车,突然被徐盛拽住衣袖:"参军真信十三岁的娃娃能赢?"他笑而不语,袖中滑出半片龟甲——昨夜卜出的卦象分明是"潜龙在渊"。

三更时分,三千铁甲在盐山下列阵。曹铄的白马突然人立而起,他借势挥出龙脊槊:"此去琅琊,不要城池!"槊尖挑起装满盐粒的布袋,"要的是让天下人记住——东海盐的味道!"

徐盛的箭哨划破夜空,惊起满滩鸥鹭。步骘在颠簸的战车上展开羊皮地图。

琅琊城头的曹昂突然握碎陶盏。西南天际升起三道狼烟,正是曹铄儿时与他约定的暗号。郭嘉醉醺醺地抛来酒囊:"子修,你的小狼崽子...咳咳...带来场及时雨啊。"

陈群正在给青州降将讲解农具改良,闻言在犁铧上刻下新符:"少将军的雨,怕是要冲垮泰山贼的祖坟。"他忽然转头问庞德,"将军的刀可磨利了?"

三百里外,曹铄的先锋军撞上臧霸的运粮队。徐盛一箭射断"泰山"大旗时,步骘的鼓车正奏响《十面埋伏》。少年将军的狂笑混着狼嚎:"臧霸老儿!小爷来收去年的盐债了!"

糜芳的刀第一次见血,竟是从背后劈开敌将。他望着盐粒混着血水渗入泥土,忽然明白曹铄说的"盐比命贵"——那些白花花的东西,正在月光下长出新的血色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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