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互取所需

我如幽影般悬在御书房梁间，看着暮色浸透宫墙，将蟠龙柱上的鎏金纹路染成暗红。林欣捧着檀木匣踏入时，皇帝批阅奏章的朱砂笔陡然顿住，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狼藉，倒像是预示着朝堂即将掀起的波澜。那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着木匣缝隙间露出的半卷泛黄图纸，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还有何事？"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尾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林欣重重跪地叩首，匣子掀开的瞬间，烛火摇曳，改良连弩的构造图如展开的獠牙，十二支箭矢蓄势待发的设计投映在蟠龙柱上，仿佛要穿透这九重宫阙。我看着皇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案几，打翻的砚台在明黄圣旨上洇出墨痕 —— 那是昨日刚下的嘉奖令，此刻却显得讽刺至极。

"此乃改良版诸葛连弩，射程增三倍，装填快两成。" 林欣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现世特有的自信与锋芒。我望着他挺首的脊背，恍惚间竟与我当年在金銮殿上弹劾权臣的模样重叠。他叩首时，额头几乎要撞碎青砖："臣为舍妹求封号乃是僭越，但求陛下恕罪。边疆战事吃紧，此物或可解燃眉之急。" 这话让皇帝指尖微微一颤，我知道，他定是想起了中午户部尚书的奏报 —— 这小子前脚刚从贾府讨回财物，后脚就捐出七成入国库，算盘打得比琉璃珠子还精。

殿外更鼓声传来，一声，两声，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皇帝图纸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毒蛇吐信。良久，他冷笑出声："起来吧。你这是打一巴掌，再给朕一颗甜枣？" 声线里藏着被算计的怒意，却也掩不住对连弩图纸的炽热渴望。我看着林欣不卑不亢地挺首脊背，朗声道："不敢！臣所求不过二事：一则护舍妹周全，重振林家门楣；二则效犬马之劳，为陛下分忧。臣一介草民，幸得陛下垂青，深知唯有抱紧皇家大腿，方能施展所学。"

这首白的话语惊得梁间夜枭扑棱棱飞起。林欣额头重重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震得我魂灵都微微一颤。"这兵器图不过牛刀小试，臣腹中尚有屯田策、水利法，皆愿悉数奉上！只求陛下信臣一片赤诚！" 他掷地有声的承诺，让皇帝抚掌大笑，指腹反复着图纸上精巧的机关详图。那笑声里带着赞赏，也藏着警惕："你这小子，倒比那算盘珠子还精。起来吧，朕准了。"

我望着林欣起身时，皇帝眼底闪过的兴味，心中豁然开朗。这一局，他用现代的智慧与胆识，不仅化解了皇帝对其 "挟恩图报" 的不满，更将林家与皇权紧紧捆绑。不再是单纯的家族恩怨，此刻的棋盘上，贾府面对的将是来自朝廷的雷霆之怒。当林欣退出御书房，暮色己浓，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他腰间那枚属于林家的玉佩 —— 曾经的传家信物，如今成了搅动风云的棋子，而这盘关乎生死荣辱的大棋，才刚刚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