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能清晰听见诗涵急促的呼吸扫过颈侧，带着点桂花糖的甜香——这是她今早涂的润唇膏味道。
雅琴攥着他衣袖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可那截茶盏碎片却始终稳稳抵在掌心，像朵藏在广袖里的冰刃。
"陈默，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阴阳怪气的嗓音从殿角传来。
李泽斜倚在斑驳的供桌旁，西装裤脚沾着香灰，嘴角扯出讥诮的笑："我就说，你这种没背景的野路子，也配和我抢《长安赋》的男主？"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亮着聊天记录，"知道这些人是谁吗？
云顶阁的暗卫。
你偷了他们阁主的宝贝书，还当自己能全身而退？"
鬼面人腰间的幽蓝挂饰突然泛起涟漪般的光，十三道黑影同时抬臂，袖口滑出半尺长的青铜短刃。
陈默注意到他们手腕内侧有同样的青黑纹路，像是某种阵图的残片——这是长期使用某种邪术的痕迹，呼吸间带着腐叶味，说明他们至少三天没进过活人的食水。
"诗涵，雅琴。"陈默低声开口，掌心轻轻拍了拍诗涵后腰，那是两人在片场对过的暗号，"数到三，往东侧偏殿跑。
他们队形是北斗阵，天枢位那个反应慢半拍。"他顿了顿，又补了句："雅琴，你广袖里的茶盏碎片，等下扎左边第三个的手腕。"
诗涵睫毛颤了颤，仰头看他。
殿内烛火在她瞳孔里跳，映得眼尾那颗泪痣像颗要坠下来的朱砂。
她悄悄把梅花发簪往掌心按了按，发簪尾端的小铃铛被攥得没了声——那是陈默上周在城隍庙给她买的，说配她新cos的聂小倩。
"一。"
陈默突然拽着两人往右侧闪，鬼面人的短刃擦着他肩头划过，在青砖地上溅出火星。
"二。"
雅琴的广袖突然扬起，茶盏碎片破空而出，精准扎进左边第三个黑衣人的腕间。
那人大吼一声，短刃当啷落地——陈默没说错，他们的阵眼果然在左侧。
"三！"
陈默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砸向鬼面人面门，趁对方后仰避闪的瞬间，推着诗涵雅琴往东侧狂奔。
诗涵跑在前面，发间的步摇乱颤，突然反手将梅花发簪掷出，簪尖擦着李泽的耳朵钉进柱子，吓得他一屁股坐在香灰里。
"臭！"李泽爬起来要追，却被雅琴回手一甩广袖。
她刚才趁乱抓了把供桌上的香灰，此刻扬得李泽睁不开眼，只能捂着鼻子骂骂咧咧。
殿外山雾己经漫到门槛，陈默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当过赛车手，知道这种时候最忌慌不择路——可当他追上诗涵雅琴时，后背的冷汗还是浸透了衬衫。
出口被六名黑衣人堵得严严实实。
这些人的挂饰比之前的更亮，短刃上缠着幽蓝光纹，其中一个甚至露出半张脸，皮肤泛着死青，嘴角咧到耳根，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陈默......"诗涵攥住他手腕，指尖凉得惊人。
雅琴把他往身后拉了拉，广袖里又摸出半块茶盏碎片——她方才明明只碎了一个茶盏，陈默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跑的过程中偷偷捡了地上的残片。
"退到我身后。"陈默把两人往怀里带了带，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
他能感觉到诗涵的胸脯抵着自己手臂，雅琴的发顶蹭着下巴，突然想起昨天在片场，雅琴给他补妆时说的话："你这肩宽，天生就是给姑娘们靠的。"
鬼面人带着剩下的七人从殿内追出来，和门口的六人形成夹击。
陈默数了数，总共十三人——李泽说的云顶阁暗卫，看来是十三煞的阵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腰间的挂饰，突然注意到鬼面人挂饰的纹路比其他人多一道，像是某种主阵眼。
"把书交出来，留你们全尸。"鬼面人再次开口，这次声音里多了丝焦躁。
陈默这才发现，他们的挂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山雾也在缓缓退去——看来这些邪术依赖某种天时，可能和子时的阴雾有关。
机会来了。
陈默突然把《九阙异闻录》往空中一抛，在众人愣神的瞬间，抄起诗涵掉落的梅花发簪，朝着鬼面人挂饰刺去。
发簪尖扎进挂饰的瞬间，幽蓝光芒炸成碎片，鬼面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面具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跑！"陈默拽着诗涵雅琴往左侧冲，那里有棵百年老槐，树干上有道能藏人的裂缝。
他当过动作演员，对这种古建筑的结构门儿清——去年拍《长安赋》时，他特意研究过类似的庙宇布局。
诗涵跑得太快，绣着缠枝莲的裙角勾住了老槐的枝桠。
陈默反手一捞，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顺势滚进树缝。
雅琴紧跟其后，茶盏碎片划破了手臂，鲜血滴在陈默手背上，烫得他心头一跳。
"他们追过来了！"诗涵贴着他耳朵轻喘，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垂。
陈默能感觉到她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两人的腿交叠着，她绣着并蒂莲的绣鞋歪在他脚边。
"别怕。"陈默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微弱的光映出树缝深处的砖刻——果然是逃生密道的标记。
他用发簪撬起一块松动的砖，底下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霉味混着泥土味涌出来。
"进去。"他推着雅琴先爬，诗涵却突然拽住他后领："你呢？"
"我断后。"陈默扯出个笑，指腹蹭过她泛红的眼尾，"记得上次在迪士尼，你说我背你跑过三个项目？
今天我背你跑十条街。"
诗涵咬了咬嘴唇，还是爬进了洞。
陈默刚要跟上，就听见密道深处传来雅琴的惊呼："陈默！
书！"
他这才发现，方才抛书时，《九阙异闻录》掉在了老槐树下，封皮被山雾打湿，隐约透出背面的暗纹——那是个他从未注意过的符号，像条盘着十西颗星的龙，和黑衣人挂饰的纹路一模一样。
鬼面人的脚步声己经近了。
陈默心一横，弯腰抓起书，指尖刚触到封皮，就感觉有股热流顺着手臂窜进心口。
书脊突然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十西星陨，阴门闭，持书者，掌生门。"
山雾突然退得干干净净，月光重新洒在老槐树上。
陈默听见密道里传来诗涵的呼唤，又看了眼书背面的符号——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和黑衣人挂饰一样的幽蓝，却比他们的更亮，更烫，像是要烧穿他的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把书塞进怀里，转身冲进密道。
背后传来鬼面人惊恐的嘶吼，可陈默己经顾不上了。
诗涵的手在密道里摸索着拉他，雅琴用撕碎的裙角给他擦脸上的血，两个姑娘的体温隔着破洞的砖墙传来，比任何法术都让他安心。
"陈默，你刚才太帅了！"诗涵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中像两颗小星星，"不过...你手怎么这么烫？"
陈默摸了摸自己发烫的掌心，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书里的符号在跳动。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书，封皮上的暗纹正随着心跳明灭，像在回应他的脉搏。
密道深处传来滴水声，不知通向何处。
陈默攥紧书，感受着两个姑娘温热的手交叠在自己手背上，突然笑了。
"没事。"他说，"不过是...新游戏开始了。"
月光透过密道顶端的裂缝漏下来，照在《九阙异闻录》的封面上。
那个十西星龙纹的符号正在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有一缕幽蓝光芒渗入陈默的皮肤，消失不见。
他集中精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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