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门的瞬间，阴寒的风裹着檀香扑面而来。
云顶仙阁里的布置与外头判若两界——朱红宫灯垂着流苏，青竹屏风上画着《山海经》里的毕方鸟，穿汉服的男女三三两两聚在雕花栏杆旁，茶盏碰出清脆的响。
可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却更浓了，供桌上泛着幽蓝的仿星陨宝石像块磁铁，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看那边。"雅琴轻声拽了拽他衣袖。
李泽正倚着鎏金香炉，浅青色的云纹广袖被炉烟熏得发皱。
他对面站着两个穿墨绿汉服的活动组织者，其中一个戴玉扳指的中年男人不时点头，眼角却总往陈默三人这边飘。
"上回在片场抢我角色，后来又找人撞坏我赛车的，就是他。"陈默捏了捏诗涵挽着自己的手，那只手背上还沾着戏妆的金粉，"今天这活动他能来，准没安好心。"
诗涵仰起脸，额间的花钿在烛光里忽明忽暗："我昨天给COS服钉梅花扣时，线突然自己缠成了结。"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肩头的梅花标记，"会不会和他有关？"
雅琴把茶盏往陈默手边推了推，温香软玉般贴过来："我今早试穿新做的月白曲裾，裙裾里掉出张纸条，写着'云顶有险'。"她耳坠子晃了晃，"是用朱砂写的，和我演《洛神赋》时用的妆粉一个颜色。"
陈默的指节在桌沿敲了敲——这三桩怪事串起来，分明是有人在给他递消息。
他扫了眼李泽，那家伙正低头拨弄手机，嘴角挂着冷笑。
"叮——"
鎏金铜锣被敲响，穿鹤氅的主持人走上台："各位仙友，今日'云顶论道'特加赛制——三人为组，还原经典仙侠场景，得分最高者可获'九阙天书'周边礼盒！"
台下响起抽气声。
陈默知道那礼盒里有剧组花三个月复刻的《九阙仙典》残卷，是诗涵念叨了半个月的宝贝。
"不过——"主持人拖长了音调，"每组需由主办方随机分配成员。"他抬手指向陈默，"就从这位穿玄色首裰的公子开始吧！"
诗涵的指甲掐进陈默掌心——这分明是李泽动了手脚。
果不其然，陈默被分到的另外两人刚上台，陈默就认出其中一个是李泽的助理，另一个脖子上挂着李泽后援会的徽章。
"我们演《九阙》里'青鸾殿试剑'！"助理扬着下巴，"道具我们带了，保证还原。"
陈默扫了眼他们搬上来的玄铁剑——剑鞘上的雷纹刻反了，剑柄缠的是现代尼龙绳。
他转头看向诗涵，对方正咬着下唇解自己腰间的丝绦；雅琴则悄悄把茶盏里的水泼在台角，在青砖上晕开个模糊的太极图。
"好，就演这个。"陈默勾了勾嘴角。
李泽的人率先上场。
助理握着那把错漏百出的剑，喊着"剑来"往空中一抛——剑鞘"咔"地裂开条缝，露出里头包着红布的铁管。
台下传来嘘声。
轮到陈默时，诗涵己经把自己的梅花发簪插进他发间："青鸾殿主的发饰要嵌九瓣梅。"雅琴蹲下身，用指尖蘸着水在他鞋尖画了朵并蒂莲："原着里青鸾殿主踏过莲池，鞋上要有水痕。"
陈默执起诗涵递来的木剑——是她用剧组废木料雕的，剑脊刻着和仿星陨宝石一样的纹路。
他足尖点过雅琴画的莲池，手腕一翻，剑花划出半轮明月。
"青鸾殿主试剑时，该有清风穿堂。"他望着台下，"麻烦把窗开条缝。"
山风卷着枯叶灌进来，恰好托起木剑。
诗涵眼疾手快扯下自己的披帛，粉霞般缠上剑身；雅琴轻移莲步，广袖拂过烛火，暖黄的光映得剑刃泛出幽蓝，竟和供桌上的仿星陨宝石交相辉映。
"好！"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掌声如潮。
李泽的脸涨得通红，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砸——却被主持人高声打断："本轮得分，陈默组九十有八！"
礼盒递过来时还带着檀香味。
陈默刚掀开盒盖，诗涵就倒抽一口冷气——那本破旧的《九阙异闻录》封皮上，赫然印着朵梅花，和她肩头的标记分毫不差。
"这书......"雅琴凑过来看，指尖刚碰到书脊，书页突然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颗泛蓝的宝石，旁边写着"仿星陨，引阴灵"。
陈默的瞳孔骤缩。
"咚！"
殿门被撞开的声响惊得烛火乱颤。
十三道黑影鱼贯而入，为首的人戴着青铜鬼面，腰间悬着和供桌上宝石同款的幽蓝挂饰。
他们呈扇形散开，将陈默三人围在中央。
诗涵下意识往陈默怀里钻，雅琴攥紧了他的衣袖。
陈默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目光扫过那些黑影腰间的挂饰——总共十三颗，和供桌上的那颗凑成十西之数。
"把书交出来。"鬼面人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
陈默拇指着书脊，突然笑了："想要？先过我这关。"
他余光瞥见诗涵悄悄把梅花发簪攥进手心，雅琴的广袖里露出半截茶盏碎片。
山风又起，吹得《九阙异闻录》哗哗翻页，某张泛黄的纸页飘落在地，上面隐约可见"云顶仙阁，十西星陨，阴门开......"
鬼面人的手按上腰间挂饰，幽蓝光芒大盛。
殿外，山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朱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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