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围栏上的红绸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陈默推开车门时，正看见陈宇扯了扯定制西装的袖口，斜倚在反光板旁。
对方腕间百达翡丽的表盘折射出冷光，与他胸前"总制片"的金色名牌交相辉映，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这不是陈大老板么？"陈宇拖长了音调，故意提高音量，"我当是谁接了这仿古建材的活，合着是来剧组体验生活的？"他扫过陈默手里的资料袋，嗤笑一声，"拍古装戏可不像谈生意，不是递两盒茶叶就能过关的——您这西装革履的，怕不是要演长安城里的洋买办？"
周围置景的工人、端场记板的助理纷纷驻足。
陈默注意到几个场务交头接耳，其中一个染黄发的小伙子压低声音："陈宇之前说这单是他找的关系，结果行业协会偏推荐星辰......"
他垂眼整理袖扣，银质"默"字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反派挑衅，宿主可触发"演技大师"临时卡（24小时），当前进度：1/1】
"陈总说笑了。"陈默抬眼时笑意清浅，"我来剧组一是谈建材，二是......"他目光掠过不远处正在对台词的任瑶瑶，"听说《长安盛景》选角还没定，总得亲自试试戏，才对得起行业协会的推荐。"
陈宇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早听说剧组原定的男二突然罢演，导演正急着找替，但他没想到陈默敢首接下场。"试试？"他扯了扯领带，"行啊，等下拍任瑶瑶和男二的初遇戏，你要是能接住她的戏——"他故意拖长尾音，"我陈宇当众给你鞠躬。"
陈默没接话，目光却落在任瑶瑶身上。
她穿月白襦裙立在假山下，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晃，正拿着剧本和副导演讨论："这里是不是该更怯些？
林公子突然出现，阿蘅作为绣娘，该先攥紧帕子......"声音清润如泉水，尾音带着江南小调般的婉转。
而那个叫灵儿的丫鬟正蹲在旁边给她理裙角，扎着双髻的脑袋抬起来，圆眼睛亮得像两颗葡萄："瑶姐姐别担心，我昨天看《唐六典》了，唐代绣娘见外男要行叉手礼，我等下给你递帕子的时候使眼色！"
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系统面板。
【任瑶瑶：古典演技值85（可提升），好感度20（初始）；灵儿：灵动值90（可提升），好感度15（初始）】
"准备——第一场，第三镜！"场记板"啪"地合上。
陈默站在假山后，听着任瑶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系统的"演技大师"卡像团暖流淌过太阳穴，他突然就想起上辈子在横店当群演的日子——那时他蹲在道具堆里啃馒头，看老戏骨们眼尾一挑就是半世浮沉。
"阿蘅姑娘。"他走出来时，广袖轻摆带起一阵风，正吹得任瑶瑶鬓边的珠花颤了颤。
任瑶瑶抬头的瞬间，呼吸险些乱了。
眼前的男人着青衫立在竹影里，眉峰如远山含黛，眼底却凝着点克制的热——像极了话本里写的，初遇时动了心的贵公子，想靠近又怕惊了枝头雀。
"林......林公子？"她下意识攥紧帕子，指尖在丝面上绞出细纹，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您怎会来这后园？"
陈默往前走了半步，靴底碾过片落叶："昨日在西市见姑娘绣的并蒂莲，"他目光落在她袖间若隐若现的绣纹上，"总觉得那莲心缺了抹红——"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她耳垂，"像姑娘耳坠上这颗珊瑚。"
任瑶瑶耳尖"刷"地红了。
她演过太多情窦初开的少女，却第一次被对手的眼神烫得心慌。
副导演在监视器后首拍大腿："好！
这眼波流转的劲儿，比试镜的那几个小鲜肉强十倍！"
"卡——"导演站起来鼓掌，"陈默是吧？
这状态比我预期的还好！"他转头瞪向陈宇，"你之前说的那几个演员，有一个能接住任瑶瑶的戏？"
陈宇捏着场记单的手指泛白。
他看着任瑶瑶主动给陈默递矿泉水，指尖在瓶身上碰了碰又触电似的缩回去；看着灵儿蹦蹦跳跳拽着陈默的袖子，举着糖葫芦说"这是我偷拿的道具，可甜了"；看着两人一左一右跟着陈默往剧组花园走，任瑶瑶的裙角扫过他的裤脚，像片温柔的云。
"瑶姐姐你看！"灵儿突然指着假山上的紫藤，"这花和剧本里写的'紫穗垂垂'好像！"她松开陈默的袖子就要爬，却被陈默捞住后领提回来："当心扎脚。"他弯腰捡起块鹅卵石，"我给你打朵花下来。"
石子划出道弧线，恰好打在最繁密的花枝上。
紫色花雨簌簌落下来，任瑶瑶下意识抬手去接，一片花瓣落在她掌心。
陈默低头看她："像不像阿蘅姑娘绣的帕子？"
任瑶瑶望着他眼里的笑意，喉间发紧。
她想起方才对戏时，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沉水香，混着竹影里的风，比戏文里写的"君子如兰"更让人心动。
灵儿却突然皱起鼻子："你们闻没闻到怪味？"她踮脚往道具房方向看，"昨晚我给瑶姐姐拿团扇，听见里面有'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像有人啃木头？"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道具房的窗户半开着，里面影影绰绰堆着未上漆的木构件——都是他公司送来的仿古建材。
风卷着木屑飘出来，其中一片落在他脚边，他蹲下身捡起，却发现木屑断面泛着不自然的白。
"可能是老鼠。"他笑着揉了揉灵儿的发顶，目光却沉了沉。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异常道具，建议宿主调查】
远处传来陈宇喊"收工"的声音。
任瑶瑶整理被花雨打乱的鬓发，轻声道："晚上我让灵儿给你送盏安神香，剧组宿舍潮气重......"
灵儿立刻踮脚凑过来："我还要给默哥哥带桂花糕！
厨房张婶说我再去偷点心，就要拧我耳朵了——"
陈默望着两个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辈子在病床上看的最后一场古装剧，想起系统说"重生是为了让你弥补遗憾"。
而此刻，紫藤花落在任瑶瑶的发间，灵儿的笑声撞碎在风里，他忽然觉得，有些遗憾，或许从今天开始，就能慢慢补上了。
道具房里，一截未完工的雕花窗棂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照见木屑堆里半枚带血的指甲——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硬生生扯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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