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藤田的老伙计吴掌柜跑来，“那程小姐说了——她家那位，是旧伤反复，医馆都束手，说听闻泉水可‘活血通络’，才敢来求试。”
“她人在哪？”
“就在山下营棚，没敢上山。”
“那汤，她喝了吗？”
“她尝了，说兑九那碗是废水，兑三那碗也只能醒神，解不了根病。”
虞青禾一听，心头一震：“真识货？”
“识货就说明——这事背后不简单。”
“她是冲着泉来的，不是冲着市。”
王氏在一旁小声道：“她要真是来买命的，咱要不要卖？”
“卖可以。”
“但得挑时候，挑方式，挑价码。”
她立刻召集副守议会。
“这事不归我一人定，咱泉己出寨，那就是公事。”
副守王氏：“你说让她等，我就不卖。”
赵二河：“要我说，咱可以卖，但不能一次就卖真方，得试着来。”
李木：“我觉得可以让她登册，按规矩来。”
最终议定：
程家可得泉汤试样二式，配方不给，只供口服观察
可派医员上山，验汤但不得入仓，不得查汤制
若程家认可功效，需以实物换配方，不议银价，议田、种、药
消息送下山，小厮跑上来磕头：“我家小姐愿上山亲请！”
“说了，咱不接金银，只认物命。”
“她说，她愿以‘程家在南郡的山田三百亩’换取你这泉水之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氏嘴都合不上了：“三百亩！她疯了吧！”
“人家不疯，是病真重。”
“她那命，比这田还值。”
当天晚上，程小姐亲登清水寨，虞青禾站在仓前，只看了她一眼。
她衣着虽然素净，但那料子、那鞋底、那指头上的温养——不是一般官宦人家，是朝中勋贵之女。
“我是程卿。”
“听闻虞守水活，可通脉，我冒昧来试。”
虞青禾淡声道：“你若是冲泉来，咱可讲规矩。”
“你若是冲我来，那我劝你下山。”
“我是来求命，不是来查人。”
程卿说完，低头取出一方金簿：“三百亩田契，若汤有效，可即刻转名。”
“但我有一求——你可否传我一法，解我兄长之毒。”
虞青禾眉头一动：“你兄中毒？”
“当年战后，刀毒入骨，时冷时热，遍求良方。”
“我看过药性方子，那些都压不下。”
“我尝你这汤，有股‘湿藤带火’的气。”
“我猜，你这汤……不是解热，是引毒。”
“你是……懂药的。”
虞青禾第一次正眼看她。
“我学过一些，但救不了我兄。”
“所以你要这泉水。”
“我不想他死。”
空气一度静默。
过了一会儿，虞青禾开口：“你不是来买水的，你是来换命的。”
“那好。”
“我给你三日汤。”
“你把人带来，我给他下藤试灌。”
“成，田先转一百亩。”
“剩下的，我看命给。”
程卿咬牙：“一言为定。”
系统这时跳出提示：
【泉商册·贵族支线开启】
【任务：为贵族患者解毒，成功后获得高权值通道开启权限】
【奖励预览：配方定价权、泉药升级图、贵族交换品列表】
虞青禾合上册子，低声道：
“泉水谁主？”
“不是钱主，是命主。”
“你给我命，我就给你活。”
第二天一早，程家人到了。
抬着担架，遮着帷帐，马蹄声不到仓前就停了，唯恐惊动泉气。
虞青禾早己备好，藤棚里铺好草褥，锅灶下烧的是三藤熬水，旁边放着一根熬成黑金的“引毒棒”，半人高，通体有微热。
王氏看傻了：“你真打算往人身上浇啊？”
“不是浇，是灌。”
“那人真中的是骨毒？”
“看命。”
程卿亲自押着担架进寨，把那帷帐一掀，一股腥甜味立马冲出来。
担架上，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面色蜡黄，嘴唇乌黑，胸口上绑着一层又一层草布和药纱，全是血色浸泡后泛青的痕。
“这是你兄？”
“程允。”程卿一字一句，“三年前跟随边军征战，回来时中了‘沥骨火’。”
“刀伤早愈，但火气盘在骨髓里，遇阴则烧，遇热则爆，服药就吐，不服就昏。”
“凡人解不了，御医也试过，皆无功。”
虞青禾一把掀了锅盖，黑水滚开，泉气夹着藤香散出来，程卿的鼻子微微一颤，眼圈却泛了红。
“这味，正是他需要的。”
虞青禾没说话，只拿出那根黑棒，在汤锅边滴了三滴藤，又把黑棒在火上烤至微红。
“这棒，是中藤炼毒所留。”
“你兄中的火毒，非外来，而是战场瘴气混杂体毒自发——得以毒攻毒。”
“你信我，就躺平别动。”
“你不信，我现在就停。”
程卿咬牙：“我信你。”
“那就看他命硬不硬。”
汤灌下去的瞬间，程允先是浑身一颤，接着就像触电一般猛然拱起！
“抓住他！”虞青禾一声喝，王氏和赵二河一左一右死死按住。
“还要灌！”
“娘！他、他在流血！”小满吓得眼都红了，“嘴里喷的都是黑的！”
“那是毒，不是血！”
“再灌一口，看骨髓能不能退。”
三灌下去，整整半桶黑水才从他口中慢慢吐出来，程允彻底昏死过去。
仓外所有人都屏着气。
“你说他还能活吗……”赵小安小声问。
虞青禾盯着藤棒看了半天，冷冷道：“命回一半，魂还没定。”
“得守三天。”
“这三天里，不能吃热，不碰寒，不吵、不喊、不凉不燥。”
“哪怕有一点风入骨，这命也会断。”
程卿跪在地上：“你说的，我都记了。”
“剩下的，就靠他。”
三天后，程允醒了。
“他真能下床走了？”王氏还不信，“不是说骨髓火烫？”
“火熄了。”虞青禾端着新熬的芽汤走进棚，“但还没拔根。”
“得再养七天，用的是清芽汤，兑法不同，量也得控制。”
程允坐在床边，看着虞青禾，声音嘶哑：“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你命硬。”
“我欠你一命。”
“你欠我三百亩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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