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咱家那口井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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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咱家那口井还在吗

 

他们当时就装病混过去了,虞青禾咳的跟肺要吐出来似的,赵殊在边上佝偻着身子,一边咳一边拿破布遮脸,浑身包的像个瘟神。

那几个流寇一看这俩像是的了什么传染病的,吓的扔块石头试探了下,骂骂咧咧地走了。

逃过去以后,赵殊回头拍她后背:“你这演技是练过的?”

虞青禾一边抠嗓子一边喘:“那可不,这叫‘被生活逼出来的技能’。”

“我现在有点怕你。”

“你早就该怕了。”

“我怕你就不会断了两年消息。”

虞青禾白了他一眼:“少说话,走快点,再绕过前面那片林子就能进清水镇了。”

“真的?”

“你以为我会记错?”

赵殊一下站首了,眼睛都亮了点:“那你说,咱家那井还在吗?”

“在,你挖的我修的,结实的很。”

“房子呢?”

“那破屋烧了。”

“烧了?”

“被饥民点的火,我背着你娘冲出来的。”

赵殊脚下一顿:“她……她没事吧?”

“命大,被我拽出来了。”

“她……还骂你吗?”

“骂。”虞青禾一挑眉,“不过后来她说了一句人话。”

“哪句?”

“说我是赵家的主心骨。”

赵殊听的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道:“那她嘴也真够硬的。”

虞青禾抿了抿嘴角,没笑,但眼里明显松了口气。

她其实这些天最怕的就是回去以后面对那帮人——王氏、小满、小年、小安,还有一帮流民、逃难的孤儿寡母、护村娘子军、娘子商队……这些她一手撑起来的命,全靠着她嘴巴一张,扛事、稳心、管粮、分水、挖井熬药熬过来的。

她怕回去后,一个“赵殊回来了”,她前两年做的全被一句“男人顶天立地”给抹了。

她不是怕吃苦。

她是怕,这个世界还是那样,男人回来了,女人就得退居身后。

可她也知道赵殊不是那种人。

至少从他这一路上被她骂、被她踹、被她拿盐水泡脚刀削头发还忍着不吭声来看——这人是真的没脾气了。

不是怕她。

是认了。

这认,不是低头,是服。

她懂。

又走了两天,他们终于进了清水镇。

镇口守着两个村头青壮,拿着破叉子站岗,一见他们俩那副灰头土脸的样,立刻喝问:“哪来的?干什么的?”

虞青禾摘了草帽,往前一站:“我是虞青禾。”

那两个青壮眼珠子都瞪圆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嫂、嫂子您回来了?”

“让让,我家男人瘸着腿呢。”她侧身扶了赵殊一下,“不想他摔死在门口就快点让开。”

“回来了!青禾嫂子回来了!”

“赵哥也回来了!”

有人冲着山洞方向一路狂奔过去报信,嘴里大喊:“回来啦——虞青禾回来了——赵殊还活着!!!”

没一会儿,整条路就跟炸锅了一样。

王氏第一个冲出来,披着半身围裙,满头汗地站在坡口,一见两人就先骂:“你是不是疯了!!跑去西北就不吭一声!?你以为你死了我能给你收尸?”

虞青禾还没说话,赵殊一看是王氏,立刻笑了:“弟妹,好久不见。”

王氏一怔,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虞青禾。

“你们俩这是……真回来了?”

“回来了。”

王氏鼻子一酸,转身就往山洞方向吼:“老李头快出来——赵家那瘸子真的回来了——活的!!!”

屋里人、洞里人、后山水井旁剁野菜的、挑水的、喂鸡的,全都炸了。

十几个孩子围上来,小满走在最前头,一见虞青禾眼圈就红了。

“娘——你怎么才回来啊……”

虞青禾伸手把她搂住,一手拉着赵殊,往前走。

“走吧,回家。”

赵殊一瘸一拐,笑着点头:“嗯,回家。”

一路上人越聚越多,跟赶大集一样,围着两人叽叽喳喳全是问题。

“嫂子你去哪儿了啊?山里人都说你死了!”

“赵哥你不是早死了吗?怎么活回来了?”

“你这腿怎么了?打仗打断了?可惜了啊,你以前腿跑的快啊!”

“嫂子你这次回来带没带吃的?山上那批土豆快吃光了!”

“赵哥你回来了是不是的当护村队队长了?嫂子这边正缺人带队练弓呢!”

“嫂子嫂子,我姐说她愿意嫁你家小安——”

“滚蛋!”虞青禾终于忍无可忍,一嗓子吼出去,“一个一个问,我这刚到家,脚都还没洗,问个屁!”

全场安静三秒钟。

然后王氏“噗”一声笑出来:“这才是咱嫂子,我还以为路上给人换了脑子。”

赵殊捂着嘴咳了一声:“我这一路真是听她骂回来,我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一骂我腿都不疼了。”

小满一脸兴奋:“娘,我们家房子搭好了!你快去看看,是赵二河他们搭的,王婶说你回来肯定的说‘不行得重来’!”

“我现在就去看看。”虞青禾一把将小满抱起来扛肩上,“小年小安呢?”

“就在后头赶鸡。”

果然,两个小子追着一群咕咕叫的老母鸡跑过来,小年喊:“娘!鸡快孵蛋啦!你带咸蛋回来了吗?”

虞青禾哭笑不得道:“我带的是你爹,咸蛋等过年。”

赵殊在旁边笑:“我还没你弟值钱啊。”

小安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大腿:“爹!你真活着啊!”

赵殊眼眶都红了,蹲下去一把搂住两个儿子:“嗯,爹回来了。”

虞青禾背着小满转头看他:“别哭啊,等回家再哭,门口哭太丢脸。”

王氏在后面接话:“回家哭了我也给你拍下来,传出去说你是咱后山哭的最响的男人。”

赵殊笑着起身:“我不哭,我就是觉得这地方——”

他环顾了一圈,山是老山,树是新种的,路比以前硬实了,人多了,热闹了。

这地方,真成家了。

等真到了家门口,虞青禾一脚踹开院门,一群鸡飞狗跳。

门口那块石板上还有她临走前刻的字:“走西北,找赵殊。回则建房十间,鸡鸭满院。”

赵殊看见这几个字,忍不住笑了:“这字你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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