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冷，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冻结了血液，凝固了思维。
张越不知道自己在那片凝固的、散发着泥土与腐朽气息的“零号收容区”井底昏迷了多久。意识如同沉在万载玄冰的最底层，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数双漆黑、怨毒的眼睛和那张凝固着绝望与解脱的熟悉面孔狠狠拖拽回去。
陈昊……
这个名字每一次在混沌的意识边缘浮现，都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剜进心脏最深处。兄弟最后那声破碎的“越哥……杀……了……我……”，以及自己那融合了诛仙剑意、失控怨憎意、符笔灵性，带着毁灭与暴戾碾碎一切的意志洪流……这些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烙印，将他拖入无休止的、冰冷粘稠的黑暗轮回。
首到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温热，如同冰封冻土下顽强钻出的嫩芽，持续不断地触碰着他僵死的意识。
是流云引。
那支沾染了他鲜血与陈昊骨灰的符笔，紧贴着他的胸口，笔杆不再滚烫，却传递出一种温润、稳定、如同大地脉搏般的律动。笔杆上玄奥的青金色云纹，如同呼吸般明灭着微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灵性力量，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持续不断地注入他近乎枯竭的识海，冲刷着那几乎将他淹没的冰冷绝望与滔天戾气。
它似乎在呼唤，在拉扯，在告诉他：醒来。
张越猛地睁开双眼！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公寓的屋顶。窗外天色阴沉，细雨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的沙沙声。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陈昊身上的、早己被泥土和苔藓气息覆盖的烟草味。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左肩和胸前的伤口被仔细包扎过，绷带下传来阵阵钝痛和阴寒的麻痒感，那是诅咒侵蚀的残留。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是怎么回来的？谁送他回来的？特调局呢？李振邦的“弑神”矩阵呢？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却被一股更深沉、更冰冷的疲惫感强行压下。身体的疼痛远不及灵魂深处那道被撕裂的伤口带来的万分之一。
陈昊死了。
被他亲手碾成了灰烬。
就在他面前，化作了地板上那摊冰冷绝望的黑色余烬。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从张越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抓住头发，指甲深陷头皮，仿佛只有这肉体的刺痛才能稍稍缓解那灵魂被撕裂的无边剧痛。愧疚、悔恨、暴戾、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沸腾的毒液，在识海中疯狂翻涌，冲击着那道因主人重伤而显得黯淡的诛仙剑意。流云引符笔传递来的温热，此刻如同杯水车薪，被这汹涌的黑暗情绪瞬间淹没。
他需要宣泄！
需要将灵魂深处那几乎要将他撑爆的痛苦、暴戾、以及那毁灭了兄弟后残存的、冰冷的毁灭欲，倾泻出去！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书桌。
那里，铺开着一张巨大的、质地坚韧的熟宣纸。旁边，是他常用的颜料盘，朱砂、石青、赭石、墨锭……还有那支刚刚将他从深渊边缘拉回的流云引符笔。
画！
把它画出来！
把古井底部的冰冷！把陈昊那双最后挣扎的黑瞳！把兄弟在自己手中化为飞灰的瞬间！把那股毁灭一切的冰冷暴戾！把这一切……都画出来！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瞬间攫住了张越的全部心神。他猛地掀开被子，踉跄着扑到书桌前，甚至顾不上牵动伤口带来的剧痛。他一把抓起流云引，没有丝毫调色，没有半分犹豫，饱蘸了浓稠如血的朱砂，对着那雪白的宣纸，狠狠落下第一笔！
笔落！
嗡——！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浓烈血腥味和冰冷杀意的精神风暴，以张越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书桌上的纸张、画笔被吹得西散飞落！窗外细密的雨丝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扭曲、定格！
流云引的七彩毫尖触及纸面，那饱蘸的朱砂并未晕染开温润的红，而是瞬间凝固、凝结，化作一道狰狞的、如同撕裂皮肉般的深红血痕！这道血痕出现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仿佛都黯淡了几分，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惨烈气息弥漫开来！
张越双目赤红，呼吸粗重，对这一切异状恍若未觉。他的精神完全沉浸在识海那翻腾的黑暗漩涡之中。眼前不再是洁白的宣纸，而是那片凝固的、惨绿色的古井底部！是陈昊扑来时那张怨毒扭曲的脸！是自己按下毁灭之手时，对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痛苦和解脱！
“杀！”
“死！”
“碾碎他！”
“都是他们的错！”
“力量！给我更强的力量！”
无数充满暴戾、怨恨、毁灭欲的嘶吼，如同亿万怨灵的尖啸，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疯狂回荡！那道黯淡的诛仙剑意，此刻非但没有镇压这股混乱，反而被这滔天的负面情绪所浸染、所同化！冰冷的锋芒之上，缠绕上了一层粘稠、污秽的暗红血光！那是陈昊的血！是他自己心中喷涌而出的魔念！
张越的手腕如同被无形的恶魔操控，在宣纸上疯狂地挥动！
笔锋如刀！饱蘸着浓墨、朱砂、乃至刺目的石青！
一道道扭曲、狂乱、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毁灭意味的笔触，在宣纸上急速蔓延！深红如凝固的鲜血，浓黑如绝望的深渊，惨青如同幽冥的鬼火！这些颜色不再是颜料，而是他心中沸腾的毒液所化！
画面在暴走的笔触下迅速成型：
中央，是无数道扭曲、缠绕、如同地狱锁链般的漆黑笔触，构成一个模糊、痛苦挣扎的人形轮廓，人形周围溅射着大团大团刺目的朱砂，如同喷溅的鲜血！
背景，是狂乱涂抹的、如同风暴漩涡般的深青色与墨色，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口爬满暗绿藤蔓的古井轮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阴冷与绝望！
整幅画面没有明确的形象，却充斥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惨烈、疯狂与毁灭气息！仿佛一头被囚禁在画纸之中的、濒临彻底疯狂的嗜血凶兽，随时要挣脱纸面的束缚，将现实也拖入那无边的血海地狱！
更可怕的是异象！
随着张越每一笔落下，那画纸之上，竟隐隐传出无数凄厉的哀嚎、愤怒的咆哮、骨骼碎裂的脆响！仿佛那画中的地狱场景，正在纸面上真实上演！画纸周围的空气剧烈扭曲、升温，散发出淡淡的硫磺与血腥混合的焦糊气味！一道道细微的、如同空间裂纹般的暗红色光痕，开始在画纸边缘若隐若现！
流云引符笔的笔杆，此刻变得滚烫无比！青金色的云纹疯狂闪烁，却不再是温润的灵光，而是如同失控的熔炉，散发着狂暴而混乱的气息！笔尖的七彩毫光彻底被一层粘稠的暗红血光所覆盖，每一次移动，都在空气中拖曳出带着浓烈怨念的血色轨迹！
它在共鸣！它在疯狂地汲取着张越倾泻而出的、混合了诛仙剑意暴走与心魔戾气的恐怖“意”之洪流！符笔灵性核心深处，那团被强行压制的灰蒙蒙“怨憎意”混沌气团，如同注入了最猛烈的燃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膨胀、旋转！无数张扭曲痛苦的怨灵面孔在其中嘶嚎、挣扎，释放出更加强烈的混乱与毁灭气息，反过来冲击着张越摇摇欲坠的心神！
画作本身，也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
画面上那挣扎的黑色人形轮廓，五官位置突然裂开两道暗红的缝隙，如同两只淌血的、充满无尽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作画的张越！
背景那漩涡般的深青色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残缺的肢体、断裂的兵刃虚影，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嗡鸣！
整张画纸剧烈地起伏、鼓荡，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纸而出！那纸面边缘的暗红色空间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加深！一股令人心悸的、带着硫磺与血腥味的空间波动，正从画纸中心酝酿、扩散！
笔下修罗！这幅倾注了他所有痛苦、暴戾与毁灭欲的画作，正在失控！它不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即将打开的、通往真正修罗战场的血腥门户！
毁灭！毁灭眼前的一切！让这该死的世界也感受这切肤之痛！
这个充满诱惑的、疯狂的念头，如同魔音灌耳，在张越混乱的识海中疯狂滋长！他握笔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惨白，青筋暴起，笔锋更加狂乱，如同要将整个画纸连同书桌一起撕裂！
就在那画纸中心的漩涡即将彻底撕裂空间，那暗红裂痕即将蔓延到画纸边缘，张越眼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要被暴戾血光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的清鸣，突兀地在张越混乱的识海深处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流云引符笔的最核心！
在那被狂暴的怨憎意混沌气团和暴走诛仙剑意充斥的符笔灵性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七彩毫光，如同狂风暴雨中倔强摇曳的烛火，顽强地亮了起来！
这一点毫光，并非毁灭，并非怨憎，更非暴戾！
它纯净、空灵，带着一种……包容万象的生机，一种抚慰灵魂的宁静，一种描绘世间一切美好的……初心！
是符笔本身最本源、最纯粹的灵性之光！是它作为一支“笔”，而非一件杀戮凶器的本质核心！是它历经无数岁月沉淀、吸纳天地灵韵、最终在张越手中觉醒的……“绘道”之魂！
这一点微光，穿透了狂暴戾气的重重封锁，如同冰冷的清泉，瞬间注入张越那被黑暗与毁灭充斥的识海！
轰！
如同惊雷炸响！又如同暮鼓晨钟！
张越那被暴戾和疯狂充斥、几乎要彻底燃烧殆尽的意识，被这一点纯净的七彩毫光，狠狠刺穿！
无数混乱的画面、疯狂的嘶吼、毁灭的欲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拿起画笔，在粗糙的草稿纸上笨拙地画下歪歪扭扭的太阳和小鸟时，母亲眼中那温柔的笑意。
他看到了自己在《仙途》葬音谷深处，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握住那支通体如墨玉的镇魂引洞箫时，心中对那空灵安魂之音的纯粹向往。
他看到了自己用流云引绘制蕴含剑意的符箓时，笔尖流淌的、那种掌控力量的专注与创造。
他更看到了……那夜在火场之下，七彩灰雾凤凰展开双翼，庇护着数十个惊惶孩童时，自己心中涌起的、并非杀戮与毁灭，而是守护与创造的……光！
画笔……是什么？
力量……又是什么？
诛仙剑意，斩灭的是邪祟，是灾厄，是挡在守护之路上的障碍！而非……挥向至亲的屠刀！
流云引吞噬万“意”，是为了熔铸自身，描绘更壮阔的天地，而非成为承载毁灭与怨憎的容器！
《仙途》赋予的技能，是工具，是路径，而非……主宰他灵魂的枷锁！
他沉迷于力量的获取与宣泄，沉迷于斩灭强敌的快意，沉迷于符笔吞噬进化的渴望……却不知不觉间，被游戏系统那冰冷的法则、被一次次生死搏杀积累的戾气、被力量本身带来的强大幻觉……悄然侵蚀了本心！
道心蒙尘！
本心迷失！
他握着的，是一支描绘天地、守护美好的笔，却差点用它……亲手打开了通往毁灭的血腥地狱！
“啊——！！！”
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悔恨与明悟的嘶吼，从张越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野兽的咆哮，而是灵魂被撕裂后、在极致痛苦中找回一丝清明的呐喊！
他眼中那疯狂的血光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一丝劫后余生的清明！
他猛地松开了那支几乎要将画纸戳穿的流云引！
符笔脱手，掉落在狂乱的画纸之上，笔尖沾染的暗红血光与浓墨朱砂瞬间在纸面晕开一大片污浊。
几乎同时，那即将撕裂空间、喷涌出修罗战场的画纸，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量支撑！中心狂暴的漩涡瞬间停滞、崩溃！边缘蔓延的暗红色空间裂痕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迅速淡化消失！画纸上那些扭曲挣扎的人形、喷溅的“鲜血”、嘶嚎的“怨灵”、金铁交鸣的“兵刃”……所有异象如同被戳破的幻影，瞬间凝固、失色，只剩下狂乱、污浊、散发着浓烈负面情绪的颜料痕迹！
刚刚那令人窒息的硫磺血腥味和空间波动，如同从未出现过，彻底消散。只剩下画纸上那一片狼藉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的混乱色彩，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颜料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越如同虚脱般，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倒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和衣襟。胸口和肩后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更痛的是那颗刚刚从魔念深渊中挣扎出来的心。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双手，看着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碾碎陈昊身躯时的冰冷触感，残留着操控暴戾毁灭意志时的力量余韵。
力量……力量本身并无善恶。
诛仙剑意可以斩邪，亦可屠戮至亲。
流云引可以绘生，亦可开启地狱之门。
关键在于……执笔之手，持剑之心！
《仙途》赋予的技能，是强大的工具，却也如同最锋利的双刃剑，在带来力量的同时，也悄然将游戏世界积累的杀戮戾气、对力量的冰冷认知，如同跗骨之蛆般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过度依赖，沉迷于技能带来的力量感，却忽略了自身心境的锤炼，忽略了力量的本质与边界……这才是他道心蒙尘、险些堕入魔道的根源！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幅“杰作”之上。狂乱、污浊、绝望……那不再是他想要描绘的世界。那上面，每一道狰狞的笔触，都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刚刚寻回一丝清明的道心之上。
也落在旁边那支静静躺在污浊颜料中的流云引符笔上。笔杆依旧温热，青金云纹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不再混乱狂暴，反而透出一种经历风暴洗礼后的沉静。笔尖沾染的暗红血光正在缓缓褪去，重新露出内里纯净的七彩毫光。
张越拖着沉重的脚步，忍着灵魂与肉体的双重剧痛，一步一步挪到书桌前。
他伸出手，没有去碰那支笔，而是端起了旁边盛放着清水的笔洗。
然后，他将那浑浊的水，缓缓地、坚定地，倾倒在了那张充满了暴戾、怨憎与毁灭气息的、险些化为修罗战场的画纸之上！
哗……
清水冲刷着浓墨与朱砂，污浊的颜料迅速晕开、扩散，如同伤口流出的脓血被清洗。狂乱的笔触在水的浸润下模糊、淡化，狰狞的人形轮廓、喷溅的血痕、绝望的漩涡……都在水流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片混沌的、暗沉的、了无生气的灰黑色。
画纸被彻底浸透，软塌塌地贴在桌面上，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凶戾灵魂的躯壳。只剩下水流冲刷后残留的、淡淡的、令人作呕的颜料腥气。
张越静静地看着那幅被彻底“洗”掉的画，看着那一片狼藉的灰黑。
许久。
他伸出手，从污浊的水渍中，轻轻拾起了那支流云引符笔。
笔身入手，温热依旧。青金色的云纹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蜕变，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芒。笔尖的七彩毫光虽然微弱，却纯净剔透，再无一丝戾气与怨憎。
张越握紧了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洗去的是画。
洗净的，是心。
窗外，细雨依旧淅淅沥沥。城市遥远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的光斑。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光影之外，无人知晓的角落，几个冰冷的监控镜头，正无声地记录着公寓楼内那短暂爆发又瞬间消失的、超越常规的能量峰值波动。
特调局，某间布满光屏的监控室内。
陈靖站在巨大的屏幕墙前，屏幕上正是张越公寓楼附近的能量监测曲线图。那代表极端负面精神污染与空间扰动的恐怖峰值，如同心电图上的死亡尖峰，突兀地出现，又诡异地瞬间跌落谷底，最终归于一条近乎死寂的首线。
他身后，几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陈主任……目标能量波动……消失了？刚才那种强度……那种纯粹的怨念和毁灭气息……怎么可能瞬间消失？仪器故障？”一名研究员声音干涩地问道。
陈靖没有回头，深邃的目光依旧锁定着那条归于平静的曲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的边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
“不是消失。”
“是……收敛。”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几名惊疑不定的手下，最终落在那份关于“收容派”在总局扩大会议上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内部通报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通知下去，对‘画圣’张越的监控等级……下调至最低。非必要，不得主动接触。所有能量波动数据，列为SSS级绝密，未经我本人许可，不得向任何人，尤其是‘收容评估委员会’，泄露半个字节。”
技术员们面面相觑，最终肃然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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