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姐姐的影响

继祖在村上没有玩伴，出门看了一趟儿时玩水吃水的庄浪河，就冷的不愿意再出门了。

他百无聊赖，只能画画（画笔倒是带了），画画结冰的庄浪河，画爷爷抽旱烟，画奶奶纳鞋底，画姐姐伏案刷题，有模有样。三年的兴趣班没有白报。画烦了也丢下画笔，长时间霸占着电视，看那些幼稚的动画片。

偶尔，他会好奇地探头探脑，看向姐姐那个亮着灯的小房间。门缝里，总能看到许焕伏案的、一动不动的瘦削背影。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壁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姐，你整天看书写字，不累吗？”有一次，他忍不住在许焕出来倒水时问道，语气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他在城里，父母也会配合老师批评他，让他好好学习，但他从未有过如此拼命、如此忘我的姿态。

许焕没看他，只是简短地回答：“有点累。”声音干涩，没有任何情绪，倒完水就立刻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许继祖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但不知为何，姐姐房间里那盏深夜不熄的小灯，那笔尖不停歇的沙沙声，像一种无形的力量，悄然渗透进他懵懂的意识里。

他想起自己那个惨不忍睹的期末成绩，想起班主任憎恶差生的脸，想起父亲暴怒的脸和身上的红痕，再看看眼前这个瘦小却仿佛蕴藏着无穷力量的姐姐，一种从未有过的、模糊的紧张感，像小虫子一样，悄悄爬上了六年级学生许继祖的心头。

他不再只是看电视画画。偶尔，他会拿出自己的寒假作业，拿出六年级数学或英语课本翻，皱着眉翻看一会儿，有的能找到答案。遇到实在找不到答案的题，犹豫再三，他会小心翼翼地敲开许焕的门。

“姐……这道题……老师讲的我没听懂……”他声音很小，带着点试探和怯意，把习题本递过去。

许焕从题海中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过题目。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责备，甚至没有表情。她只是拿过草稿纸，用最简洁的步骤、最核心的思路，三言两语地点出关键，写下过程，然后把本子推回去：“看懂了？”语气像对待一道普通的练习题，没有任何温度。

许继祖看着那清晰简洁的解题过程，再看看姐姐又迅速埋首书堆的侧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地踏实了一些。

他抱着本子回到自己房间，第一次开始认真地琢磨起那些原本令他头疼的习题。

农村冬夜的寂静里，除了白炽灯泡的微光，偶尔也会从许继祖的房间里传出几声低低的、朗读英语单词的声音。

爷爷奶奶欣慰又自豪的看着姐弟俩，春种的干劲满满当当。

这些微小的变化，在许焕的世界里，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她的全部心神，早己被那场即将到来的、决定她能否挣脱泥潭的终极之战所吞噬。